春·色（3）

早晨醒来，天色昏黄。想起来昨晚的预报说，今天有严重的扬沙，可能还会有“泥雨”。犹豫着要不要去上班，如果不去的话，在家里又要面对很多家务。于是很勇敢地出来了。取口罩的时候，心有感慨，这口罩戴着也不亏，不防病毒也可防一防沙尘。

春分日的杏花

我对口罩的最早印象，就是与沙尘相关的。那时我还在深圳，田从京中回，给我带了一枚酒红色棉布口罩，说，你如果去北京，就得戴口罩呀，风沙雾霾大。我笑他，说，“京洛多风尘，素衣化为缁”，历来京城都不是久居之地，还是早早回深的好。那时我对风沙的确没什么印象，那时我苦恼的，还是每逢春来，都湿得滴水的回南天。洗好的衣服，总也晾不干，有时还会越晾越潮湿。那时我从盐田去福田上班，经过梧桐山隧道，那隧道中间有一段是露天的，可以近距离地看到云雾缭绕在山腰的情景，像仙境。后来到了北京，终于没了晾衣的烦恼，无论洗什么样的衣服，不消一个夜晚就可以穿了。这是最让我满意的地方。

当然，深圳也有很美好的记忆，比如，在春天的早上，会看到某一辆从旁边驶过的车身上，带着粉红色的花瓣，那是前一晚它停在一棵洋紫荆树下，所受到的垂怜。美丽的红花羊蹄甲，真是美得很啊美得特别凌乱，它的花瓣，像随时都要离开花朵，暗香残留……在北京，也常见紫荆花，不过那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花，而北京路上的车，只会带着仆仆的风尘，或者泥点子。

早几年，春日天气似乎也并没有这么糟，但近几年却每况愈下，整个春季也没几个好日子。从司空见惯的雾霾天开始，除非有风来，会把雾霾吹散。但是有风的日子，气温又会陡降，风沙也会吹起来。等到所有这些都散去了，天也就热了。所以，春天在忽明忽暗间，就匆匆过去了。想要体会一下那样烟雨蒙蒙、你侬我侬的春意，也是很难的。

大概因为天气的阴晴不定，所以花儿也仿佛乱了套。心中原本有一个各种花儿开放的次序谱，可如今看去却都对不上。桃花还在含苞呢，丁香花却已经开了。紫色的辛夷也还没有绽开，海棠已将盛放了。而且，今年的迎春花开得特别少，只见零星一些花朵，而连翘花还算灿烂。小女儿已经能分得清它们俩。

每一本书稿做到最后，都会倦极无赖，只想快快收尾。而要开始一本新书稿时，又会重燃激情，心怀憧憬，像要编辑一部伟大的作品。就像每一位作者，他们在写作之初，也都是满怀梦想的，梦想着写下的文字，能永载书叶，惊动世人。可绝大多数文字，都不过是极平庸之作，装帧得再好的书，最后也不过都化为纸浆，伟大的作品来自伟大的心灵，世间可读之书，也只是极少数。

2023.3.22，周三，扬沙，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