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我的回家,对父亲又是一个打击。
我开心的回家,他不开心的迎接我的归来。
前三天他还是勉强陪着一副笑脸,后面就开始不高兴。我告诉父亲,我想考一下试试,有机会总得抓一下吧。
“你见谁家大学生还回这穷乡僻壤的,雨天一身泥,旱天一身土?”父亲很气愤。
“可你看我那些老师,不也有大学生回来的?”我反问。
“那都是没出息的!”
在他心里,人要走出去,才算有出息,光宗耀祖。
二十多岁,是什么心境?我只觉得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就好了,每天衣食住行,不也就是生活。我看我那些乡村的老师,过的都挺好,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好太太。可是,那不是父亲的愿望。
最后,我们谈判了,我考一下,考不上,过完年我还走。
我想,父亲是希望我考不上的。他一直跟我说,没钱,没权,哪有那么多岗位等我这样的平民女孩子考,不是五六年前包分配的时候了。我知道,有一部分话是对的,可是我就是晚出生那么几年,大学就收费了,国家就不包分配了。怨什么?世道吗?其实很多人不都跟我一样,这世道不是几个人能改变的。
我过了笔试。我数学不够好,考了高中数学。其实,四年不学数学,别说是四年,就是高中毕业的时候我的数学也就是不及格的水平,哪怕数学及格,我都能考个差不多的本科。我一向不怨天尤人,出了成绩,第三十六名,只要九个,我应该是面试的最后一名。父亲告诉我,没希望,不要浪费了时间和钱。
我本来就在家,时间有的,钱我也自己有。他帮不上忙,只能抱怨。老姨帮我找了她朋友,让我去住一宿,这样不用去住旅店,安全舒适。不得不说,从小到大,我受了老姨太多的恩惠。
考试很早,寒冬腊月的早上六点九到了考场。那次面试一共不到150人参加面试,所有人都在一个大教室集合。最后进来的,是一个身穿婚纱的姑娘。
姑娘真是很励志,那天她结婚,竟然也不想错过面试。我想,人总不能因为感觉没希望,就放弃了,这新娘都来了,我有什么理由不来。虽说自己前途未卜,我还是希望喜娘能成功吧,一个有工作的姑娘,在婆家会被优待。那天,我有好多个同学都闯进了面试,挥挥手打个招呼,也祝福她们。
很意外,所有人,抽签,我是一号。我也庆幸了,连饭都没吃上,这样七点钟我就能离开了,不用坐在那提心吊胆的等。工作一年我一直在做辅导,对于面试的说课我真是一窍不通,不过还是尽力了,面试78分。出来的时候遇见一个曾经在教育局见过的办事员,我说78是不是没戏了。他说你是第一个,不好把握。他又问了笔试成绩,笑了。我告诉他,没事,这样我就安心回家找工作了。他说,姑娘,祝你好运。
一个陌生人的祝福,在那个寒冷的的早上,像一缕阳光一样温暖了我。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要给自己谋求下一份工作。回家登上飞信,跟曾经的领导问个好,顺便说一下我的情况。领导很好,她说在家不如意就回来吧,我的办工作还在,要是回去就给我保留下。那一天,真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很感谢那个曾经在武汉大学做过辅导员的山西姑娘,她挽救了我的年。
母亲是不愿意我走的,可是家里的氛围那么差,她也不忍心让我在家里跟父亲赌气,她宁愿一个人受着那些苦,一个人去流泪。那时候我就想,我要努力,要把母亲接出来,不让她跟父亲一起,这一辈子,她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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