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大树刚刚长出嫩绿的叶子,小花小草也偷偷从厚厚的土里伸出了头,四周望着。
一年之计在于春,今年的春更是充满着别样的朝气,因为这玄空寺后山有一少年,光看长相就让人对这个春天充满着希望。
那少年身披灰色布衣,一头乌黑亮发散落自然,随着微风和他那左右摇摆不定的身体飘来飘去。
就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一般,对整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从那发丝就可看出,此时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神足气盛之时。
清俊的面容干净的五官,身长七尺有余双眸内含微光。从他那含着微光的眼神中便可看出这造物者的伟大,竟能活生生的创造出如洁白美玉一般的生命真是可惊可赞。
那少年的手紧握着拳头狠狠地朝着一棵最粗的柳树,不停的打着,那出拳的力道并不是很大,但也足以让那可怜的大树,无奈的摇晃着身体,虽看不见眼泪,却也能感受到它那想哭的心情。
少年嘴里还不停地数着,九百九十一,九百九十二,九百九十三......
又一少年走了过来,手里拖着一根木棍一副出家人打扮,光头下粗长的黑眉最为明显,看过黑眉后再往下看,不过一般长相皮肤略黄,身高虽不到八尺,却比刚刚的少年显得高大粗壮了许多。
那黑眉少年拖着他那木棍,快跑了几步嘴里喊着:“就知道欺负那不能发声的,我来陪你!”
树下的少年嘴里还在数着:“九百九十九,一千!”数完后轻松了很多,只见一木棍当头打来。
那少年收起拳头侧身躲过嘴里说道:“你偷袭我,悟忍。”那黑眉少年是悟忍,想必另一个少年一定就是石远了。
悟忍说道:“每次都是你偷袭我,还不能让我偷袭你一回了。”
只见那木棍左一下、右一下的像石远打去,石远连忙躲闪,若没有那身轻如燕的动作怕是躲不过去的。
石远又说道:“我说你这棍法是长老亲传的,现在这寺中除了长老,没有人能躲得过了,你对我下手就不能慢点嘛?”
两人有说有笑你一句我一句的,悟忍手中的木棍像是长在悟忍身体里的一部分,可以随意灵活的支配着,偶尔向上掀起尘土偶尔向下撕开春风。
石远只能连忙躲闪却无力还手,他知道自己虽然号称神拳铁腿,可也不敢和悟忍手中的木棍正面相碰,若是落了个残疾空有一身的抱负也就无力施展了。
石远见那木棍又狠狠地向他追来,急忙纵身一跳躲了过去,看那可怜的大树狠狠地挨了一棒。
此时那树的心情绝不只是想哭,而更想大叫一声再死去,想到自己身为一颗树命运竟也如此坎坷,偏偏就生在了这寺院的后山,又偏偏遇上了石远,这七年内每天都被重重的打上一千下,这样的命运倒不如早点解脱的好。
见那树皮已被打烂,石远连忙道:“好了,好了打不过你,我都打它七年了也没把树皮打烂,你这一下子就让它开了花,若是我有你这本领,早就下山去做一番事情了,我可不想在这山上终了此生。”
悟忍停了手,两人都有些累了,靠着大树坐在地上聊了一会。悟忍道:“你说你这么多年也不学个兵刃,寺里那么多兵器你都不学,就天天练你那双拳脚,若说这山上除了师父,还真没有人能赤手空拳打赢你。”
石远叹了口气回道:“你有所不知我也想学件兵器,可不知怎么就是学不会,看见什么兵器都很好,拿到自己手上就不知道怎么用了,看来我这辈子就没有用兵器的命,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惩罚我。”
悟忍叹道:“你这就不错了,至少这辈子能遇上师父,也学了一身本事日后还可施展,你看我虽学的一身棒法却不得施展。哎!”
石远听后明白了他所说之意。因从小悟忍就和他提起过长老嘱咐悟忍的话。
长老曾说道:“你这一辈子都不可与人争斗,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学会忍耐。”所以才给他取法号为忍字,就是要他时刻记着那个“忍”字。
石远又道:“长老定是为你好别多想了,问你个事情?”
悟忍道:“你说。”
石远道:“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话可把悟忍问住了,想了许久也没回答出来又反问石远道:“石远,你说是为了什么?”
石远想了想回答他道:“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要去找答案,答案或许不在这玄空寺里也不在这玄水山上,我想只要走出去有一天会找到答案的,等我找到了答案再回来说给你听!”
悟忍又问道:“你打算下山吗?”
石远回道:“嗯。我不想一辈子在这山上,想看看山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悟忍你以后怎么打算?”
悟忍回道:“师父从小把我养大传我功夫,我只想永远留在这玄空寺,不想离开师父,也没想过山外世界是什么样的,只要和师父在一起就是我最想做的事。”
石远又说道:“我也不想离开你们,可我也知道这天下就没有不散的宴席。”
石远的话正被走来的高僧听到。
七年过去了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变化了太多。那高僧看着却还是和以前一样面容慈善,语气平缓的说道:“石远,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选择了,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石远和悟忍见高僧走来连忙起身拜道:“师父,长老。”
石远并不是高僧的徒弟,所以一直就称呼高僧为长老。
石远听了高僧所说的话,眼中含着泪说道:“长老,我舍不得你们,可我又想下山看看。”
高僧道:“七年前我就知道你会有今天的选择,如今你也长大了,又动了心,心若动了你也只能随心而去。临走之前我也没有什么可送你的,只希望你可以时刻想起这些年我让你背的佛经,当你遇到困惑之事时,自会找到解决的方法。我再送你套拳脚日后好好练习可留做防身之用。”
说完高僧将手中禅杖稍微抬起,并用力向下瞬间立在土中,随后又在微风中舞起了拳脚,那一拳一脚在风中随意发出,功夫再好的人也很难判断,接下来要出的招式。
那力道和速度足以让吹来的春风都难以闪躲,每一拳都打得春风慌忙逃窜,可还是被踢来的重重一脚,震散了魂魄。
这看似平淡无奇的拳脚每一招都又快又重,毫无规律的刻画着,转眼间一幅美妙的画卷出现在大树一旁,吓得大树魂丢魄散。
它来不及去欣赏这美好的画面,只是盼着千万别碰到自己那已被摧残过无数次的身躯。
以前被石远打的那么多拳加起来,也不如这一套拳来得可怕,万一被碰到,怕是再也没有生命去体验这春夏秋冬不同的变化了。
高僧停手后那大树也松了口气,高僧来到石远面前对他说道:“无论什么功夫都要由心向外,心强大了,打出去的拳脚自然也就有力道了。”
石远看后心想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拳脚,却连长老的一层境界都不曾达到,心中又喜又悲。
石远不舍的看着高僧道:“多谢长老这七年对石远的教导,石远无以为报,这份恩情永记在心。”
说完跪下给高僧磕了个头,在看那高僧早已经转身走远并没有回头。
高僧也是有些舍不得石远的,但他明白他和石远的缘分已经到此为止了。
石远起身又抱住悟忍哭着说道:“我走了照顾好长老,你是我这十四年唯一的朋友,也照顾好自己,他日再见时你若瘦了别怪我认不出你来。”
悟忍听着心里很难受又不知说什么,他平日话并不多,也就和石远在一起时能多说几句。
今日石远要离开,这种离别的场景他也是第一次经历,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了下来,但他却没有说半句话,只是紧紧的抱着石远。
这一旁的大树怎会有人类的情感,它只是想着终于送走这小子了,以后自己便可安享晚年了。
石远离开悟忍后向下山的小路走去,悟忍站在高处望着石远的背影大声喊道:“你小子,好好活着,我这七年感情都浪费在你身上了,还等着日后你报答我呢,记住了!”
石远听了并没有回头,因为他怕回头多看一眼再不舍得离开,倒不如加快些脚步,让这离别的痛苦快些结束。
他这七年每天都和悟忍在一起练功、淘气、聊天,两人的感情早已比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这突然的分离虽是痛苦的,可又能怎样呢!
生活总是让人分分合合的,总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准备,石远也只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感伤,并交给时间去慢慢平息。
如今的玄水山已不比七年前,近日山贼出没频繁,很多老百姓和过往商人很少敢独自一人在这山上赶路或逗留。
常上下山或者生活在这山上的百姓都知道,这几年里山上来了一伙山贼无恶不做,专打劫过往行人,光是打劫还不够,很多人都丢了性命。
这不不知道又是谁家倒霉的,一个人在山间小路行走,身穿布衣头戴布帽,不到二十的年龄看着像个读书的老实人,身上背着包裹悠闲的走着,神情慵懒嘴里还哼着小曲,那轻松自在的劲早就被埋伏在一旁的几个山贼盯上。
山贼见他身上包裹装的满满的,每个人眼中都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几人怕是早等不及了,还没等那人走近便提前拿着刀冲了出来,几人挡住那人去路后。
其中一小个子长相凶恶的毛贼大声说道:“这山你可知道是什么山?”
那人从小就生活在这山脚下自然知道,只是被眼前几个突然出现的山贼,吓得丢了魂魄,半天才回过神来后连忙慌张的说道:“这是玄水山啊,几位大哥放我过去吧。”
那毛贼又道:“你可知道,这玄水山如今是谁家的?”
那人连忙回道:“这......这山怎么会是谁家的,山不是大家的吗?”
那毛贼狠狠地一巴掌,打在那路人脸上大骂道:“你可知道清水寨?再好好想想这山到底是谁家的?”
那人口角已流出鲜血,他本是个文弱之人,哪经得住这狠狠一巴掌,当时吓得哭了出来,又听那人提到清水寨,顿时心惊肉颤肝胆俱裂。
他本就长在这山脚下怎么会没听过清水寨,这山上的山贼也有几十伙,唯独最大的一伙就是这清水寨的山贼,而且还是杀人不眨眼的。
那人心想碰到他们死定了,随后急忙哭着说道:“这山是你们家的,我身上财物都给你们,大哥饶我一命吧。”
那毛贼又说道:“既然你知道这山是我家的,你既然来了我家,钱财自然就是我家的,你那狗命也是我家的,哪有饶了的道理。”
那路人吓得跪地求饶,想必也是个软柿子,这些山贼平日里就专挑软柿子捏,碰到硬的也害怕,今见那路人的举止毛贼自然更加硬气起来。
此时正要挥刀砍向那路人,又见一人经过并搭话道:“我在这山下山上生活十四年,今日算开了眼界,这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玄水山,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的?看来这不要脸的人还真是多,这还没下山就让我见识到了。”
那几个山贼看了看原来是个少年,这少年正是刚要下山的石远。
那毛贼听了石远的话气的骂道:“哪来的小子多管闲事,我看是不想活了吧报上名来,我清水寨的好汉,不杀无名之辈。”
这些山贼也不是谁都敢劫的,他们若遇到听说过的大人物也害怕,只是选一些不知名的人才敢动手。
可谁曾想石远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一旁跪着的路人跟前,将那路人扶起来问道:“你姓什么名什么,是哪里人?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山上?”
那人看了看石远小声的回道:“我姓孟名中仁,家住玄水山后山脚下,因家里贫穷生活困难,正巧有一远房亲戚在黄土镇上,想去投奔某个营生,故要穿过这玄水山才能到达,谁想途中就遇上了这事。”孟中仁一边说着一边哽咽着。
石远听明白后又见他那副软弱的模样便气着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如此软弱,那些不要脸的人就专挑你们这些人欺负。”
听在一旁的山贼气的怒火朝天,本来跟石远说话就没回答。此时两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在那聊上了。
那毛贼大骂道:“我看你小子是不想活了,快快报上名来我好让你死个痛快。”
那山贼听不到名字不敢动手。石远对那路人说:“你快下山去吧,天快黑了,若晚些恐再遇到些不要脸的,快走吧。”
孟中仁说道:“我走了你怎么办,他们这么多人,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石远气道:“让你走就快走。”
那几个山贼实在忍无可忍,其中一人拿着刀向孟中仁砍去,嘴里还喊道:“谁也别想走。”
只见石远一腿踢飞砍来的刀,吓得孟中仁拔腿就往山下跑去。
几个山贼正要去追时,只听石远说道:“几个不要脸的我叫石远!”
那几个人听到石远的名字心里都有了底,因为这名号根本没听过,所以他们便不再害怕了。
那为首的矮个子给了大家一个手势喝道:“给我上,剁了这小子!”
还没来得及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几个人躺着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着。
对付这几个毛贼,还不需要石远用到手中的拳头,随便两脚就全解决了。
石远正要离开那矮个子山贼说道:“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也只会挑软的欺负,你敢随我们回清水寨吗?你要敢我才算佩服你。”
石远听了心想也是,欺负他们也不算什么本事,不如就跟他们去看看也长长见识,平时也曾听玄空寺里的人说过,这山上的山贼都住在山寨里,也不知道这山寨长得什么样的。
石远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语气说道:“去就去,还怕你们了不成。”
那矮个子山贼说道:“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回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清水寨,为什么能成为这玄水山第一大山寨。”
石远随几人向清水寨走去。
这清水寨与别的山寨不同,他也在玄水山的半山腰处,在玄空寺正西方向,从远处望去两个地方相距很近,但无路相通。
若要从玄空寺去清水寨,必须要沿着下山的路到山脚下,在绕到山后从另一条小路上山才能到清水寨,也只有唯一这一条路可以到达清水寨。
更有奇处便是这清水寨四周三面环水,一面寨门正直对着下山的小路,这山上有水之处整个青叶国中,只有这一处,所以这里因环水建寨又在玄水山上,才取名叫了清水寨。
清水寨寨主也是无意中遇到这山寨的,那时这里还不曾有人住,是废弃的山寨,谁知被他得了这宝地后,从当初的几人发展到现在,手下有一百多山贼的第一大山寨。
说来也巧,这清水寨寨主正是七年前被高僧打跑的那几个毛贼。
太阳西沉,晚霞当空,远云朵朵,挂在天边,杨柳三四,立在水旁。
几人已经来到山寨的大门,只见四周用高大的木墙围着,中间有一处高大寨门,两侧用木墙搭起的门楼上还有两人站岗巡视着。
站岗的人见寨里的兄弟回来了便打开了寨门。
就说这山寨大门吧,虽然比不上青叶城城墙高大坚硬,可若不是里面有人开门,任你功夫在好也很难进入。
大门打开后几人走了进来,随后守寨山寨又放了绳索,大门慢慢关合。
一旁的石远看着眼前他从未见过的场景,眼睛不停的东张希望的看着。
进来后一处宽敞的大土院映入眼帘,往里望去,很远的地方有几处房屋,因距离太远显得有些模糊。
那矮个子山贼问守寨门的一人道:“信二哥在吗?”
那人回道:“信二哥今日有事出去了,说是天黑前能赶回来。”
那矮个子山贼心想:“二哥不在,我清水寨一百多号人呢,对付个毛头小子还是搓搓有余的,待会定要他好看!”
山贼一边想一边看着石远,脸上露出了奸恶的表情。后对石远说:“小子怕了吧,一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旁的石远说道:“我还以为这清水寨,是多么了不起的地方呢,原来就这么两个虾兵蟹将,我还真有点后悔来了。”
山贼道:“看你还能得意多久,随我进去吧。”
原来这山寨还有一个寨门,要向里走很远,几人又来到一个稍小些的寨门前,门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清水寨。”
进了此门才真正来到这寨中,几人进来后石远傻了眼,见足有一百多人在那有舞枪弄棒的,有喝酒闲聊的,还有一些躺在木板上睡着大觉的。
石远开了眼界心想原来这就是山寨啊,不过此时他还真不像刚才那么有底了,这怎么说也有一百多人呢,真动起手来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突然有一人从里面房间走出来,身后还跟随几人,那人身材魁梧面相不善,腰间挂了一把大刀,偏黑的皮肤满脸胡子,像是好久没梳理都长疯了一般,眼睛不大却藏着一丝凶狠。
想必这人定是这山寨的寨主了。转眼那人便来到石远面前,那矮个子山贼说道:“大哥,为我们做主啊,这小子断了我们的财路,还出手打了我们,这是在打大哥的脸啊。”
石远见了那寨主看着特别面熟,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了,原来就是当年被长老打跑那几个毛贼之一啊。
这山寨寨主姓胡,名首义。武功平平人品平平,就因当初发现这清水寨,才当上这山寨之主的。
胡首义看着石远说道:“哪来的小子,敢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我看你是活够了。”
石远看着胡首义又想起当年那情景说道:“不要脸的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当年让人打的落荒而逃,如今却跑到这里当上了寨主。”
胡首义听了这话,回想起当年确实被一个秃驴打过,可是这小子怎么会知道,难不成是当年的小秃驴长了头发不成?不管他怎么知道,也不能让他活着出去,这毕竟是一件丢人的事,若传了出去定有损自己的名声。
胡首义随后骂道:“真是活腻了,来人先把这小子给我绑了。”
胡首义下令后一旁的山贼,也都放下了手中事情,并拿起兵器准备动手。
石远见这情形心里真有些后悔来此。可既然来了也跑不出去了,就只能和他们比划比划了。
登时两名山贼手持大刀向石远砍来,石远双手背到身后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带起了漫天的尘土,尘土随着风漫遍整个清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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