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那里，看着我们这边笑，她的闺蜜坐在她的旁边，也在笑。我笑呵呵地看着她，也看见她的闺蜜用眼神和我身后的老宋在交流。老宋啊，是我的好兄弟，是她闺蜜的男朋友。
“你怎么就确信我对你有意的呢？”她如此问我。
我指了指身后的老宋：“我有打入你们内部的间谍啊。”
四个人哈哈大笑。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约会呢？”
她的话让我有些疑惑起来，我心说：“我们不是已经约会了么？”
我终究没有机会问出来，意识朦胧中，传来儿子的哭声。他哭喊着：“妈妈呢？妈妈呢？”
小孩子大概都是如此，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妈妈。
“妈妈去上班了，爸爸陪着你。”
他仍旧哭：“妈妈呢？我要妈妈。”
妻子从卫生间出来，冲进卧室：“赶快起！”
儿子的哭声登时消失了。
我知道我的休息日又要用来带孩子了，即使今晚我还要面对一个夜班——常常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我本想跟她说说我的梦。我一贯是什么都对她十分坦诚，这是她嫁我时对我提出的要求，多年来，我也习惯了。工作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甚至梦里发生的事情，我都愿意跟她聊聊。
看她匆忙的样子，我想她是没有时间听我说了。
婚后，尤其有了孩子以后，我们似乎总是在这样高速运转的生活节奏里。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几点了？有七点十分了吗？”我听她反问我。
“刚好七点十分。”
“哎呀，要迟到了——我得赶紧走了。”她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看她神色慌张的样子，身影渐渐模糊起来。
我仍然想着刚才的梦。
有多少次，我都想跟她说，如今的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约会时候的样子吗？但我从来没有说出口，我想她应该记着，只是生活的轨迹和人生的无可奈何，让我们没有了那么多闲暇的时间和心境去回忆。
在这个年纪，她说的最多的话都是和努力拼搏相关。他总说，我们多付出一些，为了孩子，也为了不让自己将来遗憾。
我虽不完全认同她的想法，但是于生计来说，似乎又很有道理，我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在我心里，在梦里，我会时常回味起当初那个单纯而又爽朗的姑娘。我大概是性格的缘故，总爱怀旧，总有一点青春的情怀。婚姻生活的种种，有时候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让我很难把当初的那个姑娘和如今的这个女人联系起来，我甚至有些可笑的怀疑的念头：“这是同一个人吗？”
当然是同一个人，当初的我的爱恋，如今的我的妻。我想对她说：“我喜欢梦中的你，但我更深爱作为妻子的你。”
“爸——”，意识朦胧中，我听到耳畔有人在轻声地呼唤：“爸——”
我睁开眼睛，发现儿子站在我的身旁。我试图坐起身来，已觉得很费力。儿子过来搭把手，把我扶了起来。我定了定神儿，才发现自己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爷爷，你睡着了……” 小孙子过来，奶声奶气地对我说。
我抚摸着他的头，笑着看他稚嫩地小脸儿，像极了他爸爸小时候的样子。“是啊，爷爷睡着了。哎呀……”
“爸，你还是跟我们过去住吧。你说你一个人——我按了半天门铃没动静，虽说你给我留了钥匙——”
“没事儿，我就是有点累了。脑子里想起来点事儿，想着想着睡着了。”
“又想起我妈了吧。”
“以前你妈在的时候，我们常常讨论谁先走——我倒是真想先走的，没想到还是让她占了先。”
儿子一时沉默起来。
“我没事儿——他怎么没去上学啊？”我指了指小孙子问。
“今天周末，爸，您这过得都不知道日子了。”
我心说我记着日子又有什么意义呀。从前我说颓丧的话时候，她总是会数落我，如今没人数落了，这样的话我倒也懒得说了。
“没什么事儿，你们回去吧。”
“那晚上叫他妈一起来吃饭。”临出门时候，儿子撂下这么一句话。
我的梦醒了，使我觉得有些疲惫，但我想努力把它记下来，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要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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