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一声号令,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大潮汹涌且一泻千里。十七八岁的他们,从此有了个全新的名字——知青。
十七八岁,正是无忧无虑,吸收知识最好的年纪。他们却不得不放下心爱的课本,走出眷恋的教室,告别牵挂的亲人,离开熟悉的城市,熟悉的生活,随着下乡的红潮涌向农村,奔向无法预知的人生,开启全新的人生轨迹。
绿皮车停下的一瞬,再没有熟悉的一切。扬着灰尘的土路,颠簸的牛车,随处乱便的牲畜,低矮破旧的民房。没有独立的房间,好多人挤在一间大屋;没有舒适的单人床,长长的土炕一个铺盖挨着一个铺盖;没有过滤过的自来水,只有带着辘轳的敞口大井;没有家里精致的菜肴,只有自己动手煮的大锅炖;没有城里干净的卫生间,只有不敢下脚的茅坑。恶劣的环境,对亲人的思念,时刻折磨这群还没长大的孩子们。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适应,握笔的双手拿起了镰刀斧头,稚嫩的双肩担起扁担背篓,走进田间地头,开始从未做过的农活。脸晒黑了,手粗糙了。由手忙脚乱到熟练自如,他们付出了比农民更多的汗水。田地山林,到处留了他们的足迹,到处洒遍他们的汗水。
三年,改变了他们的容颜,磨练了他们的意志,也改变他们的命运。有的人扎根农村,落地生根;有的人返城工作。错过了最美的韶华,渴望学习的他们,在改革开放后才得以去念电大、夜大、成人,在家庭和学习中穿梭。好不容易上了大学,还要拖家带口。急转弯的岁月留给了他们无数磨难和无奈。
回城稳定了的他们,没怨恨贫穷偏远的农村,没忘记没能好好照顾他们的父老乡亲,仍常来书信问候,甚至亲自踏上那片劳作了三年的土地,回乡看望乡亲们。
我对知青的认知是在很小时候,妈妈常常指着照片告诉我,有一个待她比亲姐妹还好的大姨,她叫吴洁。我小时候穿的衣服,用过的尿布,都是大姨邮寄过来的。妈妈耿耿于怀的一件事就是,当年大姨想用二斤家乡的棉花,但是拮据的她也没有做到。
大概是九八年,突然接到大姨的一封来信,全家喜出望外,老爸老妈口述,我执笔回了信。当时我正在沈阳读书,大姨几次相邀,我踏上开往本溪的列车,第一次见到了我听了二十几年的大姨、姨夫。大姨和我脑海里的样子几乎是一样的,温柔,智慧,亲和。我也是在那第一次见到了杨姨、王姨、李大爷…没有我担心的对下乡的抱怨,有的只是对那片土地深情和对乡亲们的牵挂。
大学期间几次去大姨家做客,每次都是热情备至。2004年,大姨得空回了一趟凌源,看望父老乡亲。大姨竟然还能记得熟悉的院落,叫出以前的好多父老乡亲的名字。父老乡亲们一个共同的感慨就是 ,还能记得他们,还能回乡看看,实在难得。
前些日子,李大爷突然打电话说,到了凌源,他自己回来看一下曾经呆过的地方,代大姨看望我父母,也看一下他记挂的乡亲。由于工作走不开,没能见上一面,非常抱歉和遗憾。据我父母说,李大爷不坐车,大冷的天,坐爸爸骑得的三轮转了一圈走过的路。五十年了,谢谢你们牵挂,欢迎你们回家。凌源人民永远不会忘记,有这么一群人,在这里辛苦劳作过,为凌源的建设添砖加瓦过。有那么一群人,把求知的渴望和对外面美好生活的向往扎根于农民心中。历史永远不会忘记,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叫——知青。
——谨以此文献给在凌源下乡插队的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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