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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然然的家,我去过几次,都是趁她爸她哥不在的时候,在那个年纪,感觉和家长一起的确没什么好聊的。我记得她的房间里有一支电吉他,只可惜那时我还不会弹。有时陆然然会摆弄它,她把头发别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当然还穿着那身‘违纪服’,她的样子动人极了,我总认为,苦难之中的美丽女孩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其实我们还度过了很多很美好的时光,我们曾在空旷的铁路上,比赛看谁能在铁轨上走得更快,我们走得歪歪扭扭,这似乎有些寓意,那段日子我们的确走得歪歪扭扭,但是我们很快乐,并认为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还特别爱站在天桥上,倚着护栏往下看,那时侯天阴沉沉的,天地之间充满了灰色的尾气,我们看着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看着那由无数汽车尾灯组成的霓虹。
我们也曾互相谈起过理想,陆然然说,她最喜欢的就是化妆品,所以想考类似化工学院之类的大学,以后进一家化妆品公司,这样就能有很多很多的化妆品了。那时我就说她,象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根本用不着化妆品。她会反驳我说,不是的!她说等她不再年轻的时候,就必须得用它们了。
那一年我不到十八岁,我想不出什么叫‘不再年轻’。
我最想做的事呢,就是开一家汽车旅馆。不仅能让跋涉的人们得到休息,还能让象我们这样的情侣有片刻的欢愉。陆然然听后,用手打了一下我的头,说:“谁和你是情侣了?!”
尽管看不清未来的模样,但一切似乎正在美好起来,在同学眼中,我和陆然然俨然一对夫妻,我们出入成双,不太顾及别人的眼光。陆然然似乎比以前温顺了,她说她想好好表现,争取把处分撤了,尽管她的行政记过是要存入档案的,但终究还是撤了的好。她主动向政教处提出申请,要求在每周一的全校例会上,自己宣读检查,她罚站时也更卖力气了,手背得更紧,站得更直,胸部也更挺。
直到有一天,那个叫刘贵生的人出现时,一切开始改变,改变得那么突然,而那时的我,根本无法预料后来发生的事情。
记得那天,气温挺高的,我和陆然然约好一起回家,但放学时她说要去厕所,我就一个人现出来了,刚刚出校门没几步,看见对面墙根下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年纪和我差不多,或倚或坐在旁边的山地车上。我是一个怕惹事的人,碰到这种局面心就慌,赶忙低下头。但是他们还是向我走过来,我越发紧张了,低着头加快了脚步,但又不敢跑。
突然间我听到他们其中一个喊了一句:“哥们,慢点!”他的语气很不耐烦,我想自己可能有点麻烦,但是恐惧似乎减少了一点,我停下来回过头看着他们。这时他们几个已经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的人走到我身边,一下子就把胳膊搭在了我的肩上,我的心激灵了一下,没敢说话。
只听他问:“你是陈西吧?”
我点点头,尽管壮着胆子但还是难掩声音发颤的问:“你们干嘛?”
“没事,想认识认识,跟你聊聊,咱们说点儿事。”说着他就开始拉我,当时我特别慌,其他几个人也围上来,几个人开始推推搡搡。这时候突然间我听见了陆然然的声音:“刘贵生!你们干嘛??”
我看见陆然然跑过来,她一身橙色的违纪服,鲜艳的夺目。她推开那些人,把我拉出来,然后自己站到那个包围圈中,问那个高个子:“刘贵生,你想干嘛?”
“我能干嘛?我就想和他说点事。”
“算了吧你!”
“我就是想看看,你新吊的凯子什么样,没想到是个怂货!”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陆然然狠狠的打了他一个嘴巴。
他捂着脸,愣在那里,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挨了耳光,另外几个人也看得目瞪口呆。片刻沉默之后,他才说:“你敢打我?为了那个丫挺的打我?”他声音越来越大,眼睛往外喷火,突然间把手一举,想要打陆然然,但却停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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