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母管的我就像撒了缰的野马。每天一放学,和几个小女生玩跳绳,那个时候的我,虽然又瘦又矮,但,风姑娘总会轻轻地把我抬起来,让我一下子越过比我个头还要高的绳子,因此,我总是那一个被大家喜欢拉到自己队伍当领跳的对象。等到五六点,天色有点晚的时候,我才恋恋不舍地扯起地上的书包,边往家里跑,边向伙伴们道别“明天见!”
回到家后,我马上溜到和外婆一起睡觉的房间,钻进床底,把一个沉甸甸的箱子给拉出来。黄色的方便面纸箱,四只脚已经和粗糙的地板反复摩擦,失去了棱角,显得有点残旧,可是它里面装的都是我敝帚自珍的宝贝呀。
晶莹剔透,五彩斑斓的玻璃球静静地呆在纸箱角落的透明玻璃瓶中,一摞摞的满是故事的卡片——挪扎脑海、西游记、白龙马······每摞卡片都有自己传奇色彩的故事,其中有些是新的,有些被我努力用本子压平了可依然掩盖不住它旧了的模样,不过我也很珍惜它们,因为这些是我从其他小伙伴手里赢过来的,这可是荣誉的象征呀!除此之外,还有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各种颜色都有的绳子,我经常拿这些来和邻居的小姑娘一起翻花绳,心形,网形,交叉形,口字形等等各种形状在我们的小手中,经过手指的来回转动,轻而易举地就出现了,有时候我们这些小女孩还会把这些绳子编织出很好看的手链,互相送给自己的好朋友,那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躺在箱子旁边的还有被洗的很干净,圆滑光洁的小石头,这些小石头可都是我从人家盖房子用的石头堆里面,一个个精挑细选出来的呢,它们仿佛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咧着嘴,在我的掌间与地面之间来回跳跃,发出悦耳的笑声,彼此的笑声交织在一起,谱出一首首轻快的童谣。胖墩墩的小石头旁边躺着的是纤细的筷子,一共有十根,不多不少,这些筷子是我每天清晨,一个人揣着一块钱,走进汤粉店点上一碗瘦肉粉,趁老板不注意,抓起一把一次性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书包里,再偷瞄老板的动静,故作镇静地拿出一双新的筷子,开心地吃起了热乎乎的粉。瘦的不成样的筷子在头顶举着一个沉甸甸的圆圆的弹簧球,这一瘦一胖,身材如此大相径庭,却出乎意料地和谐相处,它们谁都离不开谁——没有筷子,弹簧球即使弹得再高,落回地面,如果没有筷子们的接应喝彩,它的表演只会充满了孤独;筷子失去了弹簧,那它们只能横七竖八地躺在坚硬的水泥板上,与弹簧球在指尖的那一场短暂的邂逅成为泡影。所以呀,弹簧大胖子纵身一跃入高空,俯身下冲接起地上的“瘦子们”,两者一起享受这如过山车般的快感,才是它们快乐的源泉。
现如今,这些宝贝在我成长的时光里,慢慢淡了痕迹,最终只留下了回忆。成年的我,双腿似乎灌了铅,再也不能如燕子般轻盈的越过头顶的跳绳,双手则如同生了锈,绳子在自己手中依然只是绳子的模样,再也无法华丽地变身为美丽的编织品了……反而,心智越发成熟,越来越世故圆滑,“童言无忌”在成年的词典里被淘汰出去,无忧无虑成了奢望。生活的快乐不再是从儿时的宝贝里获取,煲剧,刷微博,刷朋友圈,刷抖音,成为了我童年宝贝的替代品。
的确,90后的老阿姨如果还蹲在地上和还光着脚丫子屁股的小朋友一起打弹珠,一起玩捉迷藏,一起跳绳的话,肯定会惹来非议的目光。在20多岁的年纪,就应该有20多岁的形象。宝贝们不能在我以后的生活中存在的话,那么,将它们锁在心里的保险柜里面,好好珍藏着,时不时地拿出来,看一下,提醒自己,尽管老练地世故圆滑,依然要保持那份童心,呵护着那份纯真,这样,人生就不会那么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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