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告阿难:“汝等尚以缘心听法,此法亦缘,非得法性。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当应看月;若复观指以为月体,此人岂唯亡失月轮,亦亡其指。何以故?以所标指为明月故。岂唯亡指,亦复不识明之与暗。何以故?即以指体为月明性,明暗二性无所了故。
“汝亦如是,若以分别我说法音为汝心者,此心自应离分别音有分别性。譬如有客,寄宿旅亭,暂止便去,终不常住,而掌亭人都无所去,名为亭主。此亦如是,若真汝心,则无所去,云何离声无分别性?
“斯则岂唯声分别心?分别我容,离诸色相无分别性,如是乃至分别都无,非色非空——拘舍离等昧为冥谛——离诸法缘无分别性,则汝心性,各有所还,云何为主?”
阿难言:“若我心性,各有所还,则如来说妙明元心,云何无还?惟垂哀愍,为我宣说。”
佛告阿难:“且汝见我,见精明元。此见虽非妙精明心,如第二月,非是月影。汝应谛听,今当示汝无所还地。
阿难,此大讲堂,洞开东方,日轮升天,则有明耀;中夜黑月,云雾晦暝,则复昏暗。户牖之隙,则复见通;墙宇之间,则复观壅。分别之处,则复见缘;顽虚之中,遍是空性。郁𡋯之象,则纡昏尘;澄霁敛氛,又观清净。
“阿难,汝咸看此诸变化相,吾今各还本所因处。云何本因?阿难,此诸变化,明还日轮。何以故?无日不明,明因属日,是故还日。暗还黑月,通还户牖,壅还墙宇,缘还分别,顽虚还空,郁𡋯还尘,清明还霁,则诸世间一切所有不出斯类。汝见八种,见精明性,当欲谁还?何以故?若还于明,则不明时,无复见暗。虽明暗等种种差别,见无差别。诸可还者,自然非汝;不汝还者,非汝而谁?则知汝心,本妙明净。汝自迷闷,丧本受轮,于生死中常被漂溺,是故如来名可怜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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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来告诉阿难:你们还只是以攀缘之心来听我宣示佛法,那麽,我所说法对于你们,仍然只是缘物而已,你们并没有获得对于佛法真体的觉知。就像有人向人指示月亮,这人就应当依着这指示去看月亮,如果只以手的指示就以为是月亮,那麽这人不仅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那手的指示了。为什麽?因为这人以指向月亮的手为月亮,这又不仅是看不到手的指示,这也是不能识别明和暗。为什麽?因为这人以手的指示为月亮的明亮性质,虽然手的指示和月亮的明与暗是孑然分明的,可是这人却不能了解这些。
你也是这样。如果你以听我说法的心为你的本心,那麽这个心就是与我所说的法音有分别的心,这个心自此就有了分别性。譬如客人寄宿旅店,住了又走了,不会常住不走,可是旅店的主人却不会走,因为他是掌持人。心也是这样,你的真实之心没有地方可去,哪还说什麽,离开了听说的声音这心就没有了分别性?
这哪里只是听到声音使这个心生出分别性,就是其它,比如能分别我的容颜的心,离开了所见容颜,也没有分别性。离开一切形质世界,就没有心的分别性,心没有分别,那麽一切分别都没有了,既没有住在形质器物世界,也不是住在空无所有之上。像拘舍离那些外道,并不能明了这个真理。其实离弃一切认知缘物,心就不生分别,而你的心就会返还到本来的地方,这时,你的心就是主人了。
阿难说:如果我的心各有返归的地方,那麽如来宣说那妙明本心时,为什麽又要讲这本心原来是无所返还的呢?恳请如来为我宣说。
如来告诉阿难:当你看我时,你的观见本身原来是精微明白的,但是你这个观见并不就是妙精明心本身,而是第二个月,但决不是月的影子。你仔细听吧!我现在就为你宣示心的无所返还的境界。
阿难,这个大讲堂门户向着东方敞开,太阳升空时,讲堂就明亮起来,夜间月昏无光,云遮雾罩,讲堂就又昏暗起来,通过门窗间的缝隙可看出去,而对着墙壁房屋则只能看到堵塞,但它们之间的间隔分离处就可以看到外物。虚空之中一无所有,壅塞的大地则一片浑沌,云气澄敛时则一派晴明。
阿难,在这些变化事物之中,光明当返还到太阳那里。为什麽呢?没有太阳就没有光明,产生光明的本因是太阳,所以让它返还到那里。如此,则昏暗当返还给暗月,通明当返还给门窗,堵塞当返还给墙宇,缘尘外物当返还俗间隔分离性,空无返还到虚空,浑浊返还给壅塞大地,晴明当返还给澄敛的云气。世间一切事物,都可以这样一一返还。你所见这八种观见,应当返还给谁呢?为什麽这麽说?如果你将观见返还给光明,那麽没有光明时,你就不能看到昏暗,虽然像光明、昏暗这些事物有种种差别,然而你的观见本身并没有差别,它们所要返还的地方并不是你这里。不返还到你这里的,不是你自己又是谁呢?这就知道了,你的心本来是妙明清净的,只因你自己迷失了,才丧失了本心,从而沦入流转,在那生死烦恼之中漂泊沉溺,所以如来叫你为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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