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的布鲁斯
喝酒,确实是一种奇怪的体验。可在酒里寻找万事皆忘的快感,那是爱伦坡的专利。当然,这也是菲茨杰拉德的强项。
晚上应酬之后,他一个人去了夜色温柔酒吧。喝酒,和女人睡觉,打羽毛球,看书(而且看的都是令人枯燥乏味的哲学)。除了这些林溪几乎没有其他兴趣和爱好,每每这样想他就觉着自己有些可怜。
一进门就可以看到挂在墙壁上的一幅油画,那是正在写作中的美国作家菲茨杰拉德。一束灯光打在这幅临摹的油画上,让一进门的玄关显得非常明亮。这一装饰,让这个酒吧比其它酒吧有了一种离幻和超现实,甚至,这与众不同的感觉让你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味道。
他在唯一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这似乎是一种习惯,没有窗户,你就会有一种疏离感,仿佛远离了这个世界,远离了尘世,你虽然也觉着这个世界有问题,甚至肮脏,可离开这样的世界你却无法呼吸,这大概就是人这个动物的可怜之处吧。
要了喜力,这是习惯,这个习惯对于林溪来说已经成了一种真理一样的东西,酒吧,喜力,林溪。这三种东西总是联系在一起,因为这样的联系过于频繁而成为真理。这好像就是罗素在《哲学问题》这本小册子里所说的真理归纳法。
贪婪的喝了一口喜力,他心中冒出一怪怪的念头。国内出版的菲茨杰拉德所有的出版物中都没有他的照片,或许是他的肖像有些让人失望,而失望的原因并非他长的丑陋,而是过于干净,干净的让你觉着这样的作品能是这样的作家写出来的吗?他又想,这张油画的层次确实不够丰富,可菲茨杰拉德本人的确就这么干净,跟奶油小生似的,文如其人往往说的是作家的性格,而不是指作家的长相,于是他又对菲茨杰拉德充满了敬意。
如果我是诺贝尔的评委,让我从他和海明威二选一的话,我一定将当年的文学奖颁给菲茨杰拉德,而不是海明威。喜力的味道让他产生了给菲茨杰拉德颁发诺奖的奇怪想法。
背景音乐可以让你感受出你身在何处,《蓝色的疯狂》从酒吧的每一个角落送到客人耳中,述说着《爵士乐时代的故事》。
他又想起了和文渊第一次来这喝酒时的戏剧性场面。
“这家酒吧的老板不是疯了就是傻了。”文渊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服务生来送果盘,这个服务生用好奇的眼睛看着文渊,不过眼睛里丝毫没表现出愤怒或不满的目光。
“我说服务员,你能不能换个曲子,这么吵杂的音乐是你这种酒吧放的吗?我问你,这个节奏让我们怎么喝酒?”
当时正是这个曲子快要结束的乐段,这是个辉煌的结尾,声势浩大,这个节奏的确不太适合喝酒。
“对不起,声音可以小点,但曲子不能换。”服务生很有礼貌的回应。
“你难道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吗?”
“在这里顾客不是上帝。”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文渊提高了声音。
“在这里菲茨杰拉德是上帝,爵士乐是上帝,顾客不是上帝。喜欢这里就来,不喜欢这里就走,这是我们老板说的。”
谁也没有想到服务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就像听到口令一样齐刷刷将目光都集中到这个服务生身上。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服务生这句话。
他非常有礼貌的向林溪和文渊点点头,“二位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下去了,我去把音乐的声音调小一点,有事随时喊我。”说完这句话他非常绅士的转身走了。
“为老板这句话干杯,为菲茨杰拉德干杯,为爵士乐干杯。”文渊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他拿起酒瓶,和林溪碰了一下,“这个社会奴性太多,个性太少,物欲太多,精神太少。这个酒吧我来定了。说实话,来的时候我对长江左岸这四个字还不屑一顾,对这种简单的文化模仿深恶痛绝,可现在我对这条街有了新认识,似乎有了一点巴黎左岸的感觉。这个服务生也不错,有脾气,为这个今晚我得多喝几杯。”
文渊说完端起自己的酒杯啜了一小口,接着又喝了一大口,你分不清楚这两口酒那一口是自嘲,那一口是解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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