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相者顾某,善决人福寿,邢踵门叩之[11].顾望见笑曰:“君宫足千钟,何着败絮见人[12]?岂谓某无瞳耶?”邢嗤妄之。顾细审曰:“是矣。固虽萧索,然金穴不远矣。”邢又妄之。顾曰:“不惟暴富,且得丽人。”邢终不以为信。顾推之出,曰:“且去且去,验后方索谢耳。”是夜,独坐月下,忽二女自天降,视之,皆丽姝。《聊斋志异 - 邢子仪》
白日梦也挺好,起码可以短暂缓解身心压力。节后回城路上,翻起《聊斋志异》,看到相者评语,不禁一笑。“不惟暴富,且得丽人”,多么纯粹的愿望。这车上南来北往的乘客,多是节后离乡,开始新一年的拼搏。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也都藏着关于财富的梦。虽然,此刻更多是为了柴米油盐的生计。
没有希望是不行的,太多时候,我们就是靠希望撑着。特别是独立后,离开父母的庇佑,无边无际的生活压力终日不休的袭来,于是,我们总幻想有朝一日可以实现财务自由。以便能够游刃有余的面对来自方方面面的责任。
联想起现而今的流行语: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原来,人们对未来的希望都是如此纯粹。当然,这都是面对生活时的一种自我戏谑。戏谑之余,也是前行的一种力量。前路未知,也就意味着多种可能性,毕竟,没有人会自我否定说自己完全没一夜暴富的可能?
蒲松龄所在的那个时代,通过考试,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毕竟是少数,还有太多的穷书生拮据度日。圣贤书里的翩翩君子形象在生存面前,无论如何也要退居第二位了。但是,即使是颜面折地的讨生活,书本给予他们的瑰丽想象力也还是给了他们另外的精彩。于是,我们在蒲松龄的小说里看到,穷书生只要秉性持正,总会是丽人自投,顽石化金。但若风骨自失,蝇营狗苟,必被鬼狐所祟。
小说里的皆大欢喜使得现实中郁郁不得志的人多了一份坚守的力量。未来的不确定性,往往使人有一种“天命”的幻觉,这种幻觉在自我导演下,又会往往将诸多利好加诸自我身上。他们愿意为着这个简单美好的希望一日一日的过。
就今人而言,生活的可能性丰富多彩。但社会财富的爆炸式增长,加之社会媒体无所不在的喧哗也使得人承受更大的心理和物质压力。每个人都切身感受到盛世下的财富短缺。逐日的生活中,我们和古人一样左支右绌的生活。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于是,很多偶有闲下来的时刻,我们开启想象。在这些想象里,我们希望自己能够随心所欲的肩负起所有责任,不留愧歉。
人生艰难,自古皆然。蒲松龄的想象里更是将这种艰难延至仙,鬼,狐界。也恰恰是因为这生的艰难,我们需要保有一种对未来的希望。毕竟,希望是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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