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与子

很多人说，母子一场，不过是一世渐行渐远的修行。我一直深信不疑，直到最近，一场叫做新冠（coronavirus）的病毒，肆虐全球，迫使学校不得不停课，很多企业不得不停工，很多人不得不在家工作。这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以什么样的形式结束、结束后又会怎样的疫情，让忙于奔波的我慢了下来，静了下来……

学校刚停课时，我和很多老母亲一样急急地想要把儿子们的生活安排的紧凑有序。我上网找网课，寻找网课软件，我想让他们趁这个时间把乐器多学一样，我想跟他们一起烧菜、打牌、看电视、打游戏，我甚至担心他们跟朋友失去联系，而提早给壮少办了一张手机卡，打算把那台新的手机提前给他……然而，一切不过是我过度担心与思考，他们需要的，也许用不着这么麻烦。接下来的日子，并不是以母慈子孝来开场，而我对儿子们的认识，也开始有了很大的转变。

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一位称职的母亲。我为儿子们想到一切我可以想到的事情。如果可以，我还常常暗自安排出不经意地偶然，让他们在必然中偶然遇到，然后学会如何随遇而安抑或随机应变。我会在他们的生活里假装是一个智者，用自以为是的引导来教育他们。我也会在他们面前示弱，我会宣泄我的情绪，暴露我的脆弱，因为我觉得，这才是一个纯粹的人。然而，我的自作聪明与情绪独白，在少爷们的眼中，亦如他们在我眼中一样，目的与方式皆彼此心知肚明，并且我们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同样的方式包容彼此，配合彼此----这些也是我在过去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中渐渐体会出来的。

作为母亲，我毕竟还是比他们多吃了二十多年的干饭，对于成长中的他们，也还是有着老母亲本性的焦虑。为了这种焦虑，我们也在争执，在生气，在据理力争，在全力反抗。我们都感到无奈，也都感到无力。直到昨天，我给他们准备好的惊喜再次被扫兴，虽然儿子们后来也表现出极力想要配合，但终究被一些已经发生过的情绪影响，不再有任何涟漪。我也懒得再去激励他们，任他们在海边无聊地打水漂、丢石子，恹恹不知所措。我已经走了很远，回头看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儿子们，不时地向我张望。他们在等我一如既往地招呼他们跟随我，然后含糊过之前发生的一切。而我，却在等待他们可以自我化解，追上我的脚步，继续与我前行。我在想，也许儿子也知道我希望他们如何做，只是没有给自己找到化解的台阶罢。

我低头拾我的石子，偶尔看向儿子们。儿子们一边假装在玩，一边不时地看向我。那是一种心有灵犀的相互窥探，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他们的期望，似乎已超过了他们的年龄。

对，我不是推妈，我要拖着他们，慢慢长大。我也不是虎妈，我要陪着他们，快乐长大。想着这些，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记录一些我们在这段特殊时期的点点滴滴。

母与子，也许算不得是高深的修行，不过是一场身心的陪伴。上半场，我陪你破茧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