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诚实

不诚实这点事儿，是我特别不能容忍少爷们的。我总是跟他们说，只要你诚实，就会得到应该得到的。然而，关于玩游戏、上网看漫画这点事儿，却总是让我头疼。我无数次苦口婆心，只要你们提出来，我就会酌情考虑。儿子们也无数次反驳，我的酌情考虑，不过是不同意。于是，这就像个死循环，我们一直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他们扑我堵，都用尽浑身解数。我也常常跟他们说，如果你打算骗我，做一个高明的骗子，不要让我一眼看穿，不要自己破绽百出。然而，少爷们毕竟还是本性纯良，那一点点小骗术，实在是不敢恭维。我和哥常常感慨，在一个充满谎言的总统领导的国家里，我们怎么去教育孩子诚实？如果我们世俗地认为成为国家总统就是成功，那看上去谎言一点儿都不是问题，不过就是需要花钱把一个又一个谎言粉饰过去而已。人性到底应该是怎样的，才算是光辉？我又希望他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们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这种灵魂深处的拷问，时常让我们自己都感到无所适从……

今天忽然想起这样的话题，完全是因为周末无意间看了一眼少爷们的成绩单，发现棒少上周的数学作业压根儿没有做，而壮少更是无视乐队老师的作业，彻底两周没有做……说不怒，是不可能的。被少爷们的成绩宠坏了的老母亲，看到95%以下的成绩都情绪低落，哪里见得了这没交作业……

我很严肃地问他，为什么没有做。他说我忘记了。我说不对，老师就这两项作业，前前后后，我收到三个邮件，你应该收到的比我的多。他说我没有看到。我说也不对，我问你的时候，你明明就是知道有这项作业的，你不是没有注意，是没有重视。他又说我现在去补上，也不一定可以把成绩补回来。我说你要向老师道歉，说明自己混了三周，没有做作业。他立刻反驳我说，我不会跟老师承认我混了几周，没有做作业。我就说我忘记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你怎么可能用这么苍白又弱爆了的理由搪塞过去？这是一个态度问题！然后他在想说找一个什么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解脱。够了儿子，这个世界已经充满谎言和借口，不要用这些脏东西来迷惑自己！他说我无法跟老师说，我混了两三个星期。我们分析一下，你那一句“我忘记了“，给老师传递的有哪些信息——你不重视这门课，你无视作业，你吊儿郎当，一切都无所谓。你是这样吗？壮少摇头说不是。我们再分析，现在停课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通常缺勤而不能升级的时间，没有人确保你明年可以升级。如果还是八年级，还是同样的老师，你打算如何面对她？你觉得她对你的印象又会如何？儿子便陷入了沉默。

周六下午，他把作业补完。周日下午，思量好久，他给乐队的老师发去一封致歉信，首先承认了自己没有完成作业，没有重视老师的邮件，以为近两周的作业都是可选，其次是他的作业已补上完成提交给老师，最后希望老师可以给他一个机会，挽回一部分成绩。他把邮件发了过去，跟我说，这是他写过的最难写的一封邮件，要把事实和错误婉转地陈述出来，是不容易的。他说事实是I have been farting around too much and ignored the homework, 陈述却是“I’m sorry I did not pay full attention to the homework and assumed it optional”...…我说不是因为邮件难写，而是事实难堪。不过，我很欣慰你找到了合适的措辞，意识到语言的强大。他笑笑，笑的很不自然。

我知道面对错误已是不易，还要勇于承认更加难上加难。当初一看到他没完成作业，我脑海里立刻涌现出一个无比完美的借口，也是我们此刻面临的问题——网上的哨片脱销，我每月订购的哨片，已经两个月没有收到，而所有的乐器店都不开门。然而，庆幸我没有第一时间献策，更庆幸壮少没有动歪脑筋，迈出这诚实的一步，我以你为傲！

我说儿子，你知道对别人诚实有多重要。他说妈，我主要是对自己诚实。这一个周末对我们来说都是一场历练，很多的活动因为作业这个插曲而取消。看着儿子坦然接受惩罚，他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