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拥有过一只足球,爸爸捡来的,其实严格来说它是一只排球,白色的球体,纹路已经磨得差不多了,整个表面都显得光滑一体。我还记得刚捡来时它是瘪的,软绵绵的显得毫无用处,对此我还挺奇怪他捡个破球来做什么,捡破烂的估计都看不上眼。
爸爸把一个针筒注射头之类的东西插到球体上的黑色打气孔里,让打气筒的钳子咬住这个注射头,往里打气,它真的鼓了起来,变得硬邦邦的,拔掉针头,拿在手上颠了颠,手感比之前好多了,就跟新的似的,试着往地上拍了几下,弹性十足,这是一只很棒的球。
如果它没漏气的话,那除了花纹浅点之外,这将是一只完好无损的球,而排球的花纹我并不喜欢,没了更好,为了测试是否漏气,把它浸没到水下,看有没有气泡冒出来,这是爸爸补车胎时的惯用技巧。
我总爱看他补胎,从老家时一直看到搬家之后,看了无数次,似乎他的轮胎特别容易破似的,每次只要见他打一盆水放在车旁,我就知道他又要补胎了,那些补胎专用的工具,刷子、胶水、剪刀、废内胎,全都端了出来,当然还有打气筒,而我总站在一旁全程观看。
第一步先把红色的内胎剥出来,打满气,不用太多,能让它鼓胀起来有一定的胎压就行了,接着把其中一截浸没到水下,看有没有气泡冒出来,没有的话转动整个内胎,一截一截浸没查看,直到找到漏气的地方为止,保险起见,即便已经找到了一个漏气点,它还是会转满一整圈,把整个内胎都检查一遍,给漏气点做上记号之后,排出内部气体,开始用那只钢丝刷子反复刷漏气点那一片的内胎皮,可能是把它刷毛之后更容易粘合胶水,反复地刷,直到那一片皮呈现出均匀的泛白状态,清楚擦干之后,在废旧内胎上剪一块跟刷过的区域差不多大小的皮下来,涂上胶水之后,贴到待修补的内胎上,按压静置片刻,等它凝固之后,把内胎塞回轮胎,再次打满气,修补完成。
工艺并不复杂,而且每次都一样,但我就是喜欢看,总觉得看这种过程是一种享受。所以,当爸爸把那打满气的球丢给我玩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把它浸到水里看看有没有漏气,顺便彻底清洗一下。
然后,我就得到了一只焕然一新的,没有漏气的,手感脚感俱佳的奇怪白球。虽然它本身是一只排球,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决定它是什么的并不在于它自己,而在于人。但在我的概念里,排球很奇怪的成了一种女性化的运动,而且我本身对它并没有兴趣,所有很显然,它成不了一只排球。
此类球类运动,似乎也只有排球、篮球、足球这三大球,而篮球,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我很喜欢看灌篮高手,也很喜欢玩热血篮球游戏,却对篮球本身没有任何兴趣,所以,它只剩下了足球这一个身份,虽算不上热爱,但我还是挺喜欢玩足球的。
一开始,只是漫无目的地乱踢,在院子里对着墙壁踢,对着天空竖直往上踢,我想不出一个人走在有限的空间内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但后来,不知是从电视上看到的,还是现实中什么机缘巧合之下,甚至都有可能是在那个热血足球游戏中,总之,我发现了一种很炫酷的招式,用双脚把球在身后挑起,用脚后跟把它勾到头顶,越过自己身体落到自己跟前,既华丽帅气,又是一种很实用的过人技巧。
就像古代的江湖侠客,归隐十年,只为练就一个招牌绝技,我开始每天在院子里摸索练习这个身后挑球过头的技术,像动作拆解一般,先把两只脚一前一后夹住球,双脚起跳把球挑起,前脚再往后上方跟进,让脚后跟准确无误踢中空中的球,把它踢过自己头顶,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准确落在自己身前,动作并没很多,实施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真正验了那句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一开始只能把球挑起,但即便是这一步,也不能算是成功的,它并不会乖乖往我希望的那个正经方向上飞,什么奇怪的角度都有,力度也千差万别,完全不受控制。所以,要进行下一步,必须先把第一步的挑球练稳,这一定花了很多很多天的时间,我也不知道有多久。
但那时闲啊,回到家就是玩,我有充足的时间练习这门独门绝技,唯一阻碍我成功的似乎只有我自己的耐心,但在这件事情上,我表现出了足够持久的热度,它基本上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从练习挑球,到用脚后跟准确踢中挑起的球,跟第一步一样,踢中之后,一开始它总不受控制地踢向任何一个方向,所以这最后一步就是稳稳地踢出一条从我身后到身前的优美抛物线。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的确练完了这三步,每次都能稳稳地做出这个炫酷的招式,但我从没在偶尔的踢球时用过这种张扬的技巧,我也不知道在激烈的对抗奔跑中能不能成功使出来,但这并没有让我觉得可惜,对我来说,最遗憾的反而是练了这么炫酷的招式,我自己却看不到,我只能看到球在我身前落下,却看不到那条优美的抛物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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