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早上5点55分，被闹铃叫醒，简单穿衣洗漱后，就开车赶去医院。
老田因为胸口隐痛，昨天已经住院，今天上午他需要做个血管造影检查，看看心血管方面是否有问题。
从外高桥开车到中山医院，经杨高中路，过南浦大桥，近30公里的路程，需要1个小时。
疲惫的身体，在清晨的寒意和紧张的开车中，逐渐清醒，一股责怪和愤怒的情绪在我的身体里冲撞。
不论检查结果如何，我都很想跳起来大声指责他：都是因为你之前不好好运动健身、保养身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从来都不听，都是因为你懒你胖你嘴馋你不戒烟……
我意识到，这份愤怒和责怪的背后，除了心疼，还有恐惧和无力——对疾病的恐惧，对他是否能戒烟减重的无力，以及对于未来健康问题的恐惧。
02
前段时间，我的美国心理咨询师胡婷婷，她的小狗狗（名叫娃娃），去世了。
她说：
“娃娃在两年前就查出了膀胱癌，从那一天起，它的生命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从2022年开始，我就不得不开始准备，去面对一个我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开始意识到，“无常”和“生命的有限性”不是一个我们在谈论的话题，而成了我生命中的真相。
两年里，每天每天的，我把它当做最后一天来爱娃娃，我在一切可能的情况下抱着她，包括和我一起上课的时候……
当立春那天，娃娃在我的怀里停止了呼吸，我有着巨大的悲伤，但唯独没有我曾经以为我会有的非常强烈的两种情绪——恐惧和遗憾。
我想，是因为在那两年里，婷婷和娃娃全心全意的爱着彼此，所以当死亡降临，它们都没有遗憾和恐惧。
想到这里，我开始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关于老田身体如何、未来会如何的事情，而是关于我与挚爱、疾病、失去之间的关系问题。
03
我问自己：“即便有最坏的结果，即便发生了所谓“不可逆转”的问题，我可不可以在这一刻、有限的时间里爱他，如他所是的爱他？”
“我们可不可以完全的携手，去共同面对人生的问题，而不是一旦发生了什么，就一方指责另一方？”
“我们可不可以在每一个可能日子里、在每一个亲吻与拥抱中全心全意？”
如果知道生命是死神前的欢聚，我们是否会更加深刻地相爱，更加珍视每一个吻、每一次拥抱、每一天的陪伴。
我突然感到彻底的释然。
是的，检查结果是重要的，但我知道，它不会再影响我们分毫了。任何结果，我们都可以共同去面对。而生命的短暂与绵长，有时候并不靠时间来决定。
娃娃只陪了婷婷16年，而这16年的彼此相爱和相守，比很多人的一生的陪伴都亲密。
行至半路，我看见天明亮起来，熹微的晨光从两旁的楼宇之间洒落下来，铺在路面上，延伸出明暗的光影。
在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安定下来，我知道，今天的检查不会有问题。
是的，最后造影检查的结果确实是——虚惊一场。医生说，待伤口愈合，明天就可以出院。
但我知道，其实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已经学会了很重要的一课，不论是对他，还是对我。
今天是我的生日。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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