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在《紫色菩提》一书里,讲了于右任的胡子故事。
有一次,于老遇到一位小女生,对他胡子感兴趣,小女生问于老:“您睡觉的时候,这把胡子是放在棉被外面,还是棉被里面?”于老一时被问住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到底是放在哪里。只好对小女孩说:“我改天再告诉你。”回到家的那一晚,他失眠了,他先把胡子放在被子里,感到不对劲,又把胡子拉到被子外面,也觉得不对,就这样整个晚上把胡子搬来搬去,结果不知道胡子到底是在被子里,或是被子外。很久以后,于右任终于弄清楚,他的胡子有时在棉被外,有时在棉被里。
其实,在我们的生活里,有许多事都和于老的胡子一样,弄不清到底是什么面目。最简单的问题往往最不能找到答案,例如:你下飞机的时候是右脚先下,还是左脚先下?人们的日常行为,都受着无意识的习惯支配着,变成各种行为模式。而行为模式的背后,是人们常说的潜意识。
然而,到底什么是潜意识呢?每每谈及此,心理学大家们总是说得玄乎,故显高深。而本人朴素的理解,这无非是集体意识、家庭环境、个人习气等三个方面决定的行为模式。
集体意识,简单的说就是所感知社会范围内的道德、法律等规范。举个例,改革开放前,许多地方思想作风端正,要避免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因此,那时的人们都衣服朴素,几乎都是黑、灰、白等色调。久而久之,在人们内部达成“思想”共识以后,一旦有人好穿衣打扮,就很容易被众人视为异己,甚至被认为不正经。
而这种集体意识是十分根深蒂固的,举个例子,本人的母亲、外婆都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多年以来,都以“不讲究”为荣,甚至到了我这一代,都有着这样残存的影子。由此可见,观念是我们潜意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再举一例,建国后设立的恋爱、婚姻思想导向里,以从一而终为最高美德,这程了爱情、婚姻的唯一标准,幸福与否、健康与否,都以此为单一的判定标准。常见的案例,如某某明星出轨,围观评论群众自然而然地怒气冲天,自然而然地口诛笔伐,也因此而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在此要特别声明一下,如此一说,并非反对忠诚的婚姻与爱情,而是,人们要更清楚地看见,到底是自己要的忠诚,还是外侵进来的道德约束?只有搞清楚了这点,婚姻才是自己的婚姻,爱情也才是自己的爱情。
由此可见,集体意识确实控制着个体的心理模式与行动动力。
家庭环境是第二大因素,这点从孩子身上观察最易获得。
马上临近期末考试,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少了,留更多的时间给孩子们复习。结果却是,女儿因作业少,回来后倒看起了动画片。结果,奶奶看不过去,就带着有情绪的语气,进行批评她了。8岁的女儿却也得到了奶奶的真传,一点不示弱,反击奶奶老看手机。结局是,奶奶生气,孙女不听话;孙女哭泣,奶奶不理解。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女儿后来还说了一句:“我没有看过哪个家庭不吵架的。”
从孩子的身上,我明显地看到了,母亲所谓的教育,其实就是教训而已。通过完全地控制孩子行为,来达到自己的安心。一旦孩子违背,则就会被其视为顽劣不可教。
陷入这种情绪、思维模式的家庭中,教育肯定走不远,或者说,孩子的成长并快乐。这点自身有很深刻的体会,试想想,如当初生长环境若有那么丁点的民主,个人就不会走上那么多的弯路。所幸的是,近来自己在逐渐摆脱这种思维以及行为模式,逐步在走回正轨上。不仅如此,也开始更有能力地应对这样争吵的场景。
打破家庭带来的负面拖拽,我认为,路子只有一条,自己的心智要更清明,更有力量,才能应对上一辈带来的持续挑战。这个过程一定不容易,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需要作为中坚力量的父母,长期学习非暴力沟通、心理学、宗教等等知识。再通过沉默,温柔而坚持等手段,让他们逐渐转化、发生改变,达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在教育上,孩子绝不是首要的说教对象,而是作为父母的我们,要有勇气、有能力面对自己的不足,不断地雕琢和完善自己,真正地进行身教。如果非要说教,难么作为老一代父母,应当、必须纳入被教育的行列。因为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创造良好的环境,人人有责,由此而滋养的环境,才是一个巨大的、良性的教育能量场。
当然,关键的关键是,在矛盾爆发的时刻,一定要观照自己的心,不能丝毫有示弱的态度。把对的事情,坚持做、毫不动摇地做下去。如此,才能形成好的家庭环境,进而形成家庭思维模式与行为习惯。
最后一点,个人习气。
这事更难,因为要以身作则、以身教代替言传。比如抽烟,人们明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可放眼望去,能真正做到戒烟有几个?此类知行不一的悖论,有时候真的很难解,但却随处可见,比比皆是。有时,人们并非不明道理,而是做到懂得的道理,犹如登天之难。所谓从善如登,从恶如崩正是此理。
比如学习,人人都想找捷径,人人都想“磨刀不误砍材工”,我也很长时间属于此列。现实的真相却是,世界真实不缺方法。何况,方法不是最终的目的,关键是能否最终抵达了终点。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很多时候,不是方法不行,而是我们缺乏一以贯之的精神,缺乏克制,而只有克制方能极致。重复几乎是万事的良方。不然古人也一而再地在我们耳边唠叨:“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行为习惯的养成,不能忽略每个日常的小行为,因为细微之处见真章,九层之台起于毫末。一日的胜败,决定终身高度,与友人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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