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有齐心协力,展望未来,才能不辜负我们所承当的一切苦难——费孝通
三和大神是唯一能突破任何束缚的群体,他们没有工作,没有任何积蓄和财产,他们热爱自由,像风一般的洒脱……不用装逼“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看一眼三和大神,就是一次天堂地狱的旅行。——搜狐网
甭管这世界有多么美好,甭管这世界有多么大 ,在三和大神眼中,只要还有一碗挂逼面吃,在15块一晚的小旅馆,或者8块可通宵的网吧,他们便是王者,是一彻彻底底的自由人。
在随时都可能有奇迹发生的深圳,你可能最熟悉的就是深圳的房价,动辄十几万一平米的价格,让人望尘莫及。不过任何光鲜的背后,必是一个个血泪史构成,90年代的农民工,背井离乡,不惜万里奔波,来到这个经济发展特区,怀着改善生活的憧憬,开始了他们的大半个人生之旅。他们用汗水建筑了这座城市,用血铺洒出一条条充满希望的柏油大陆。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从一个小渔村走向了国际化,他们却慢慢老去,悄悄从这个大都市回到故乡。苦于升级,他们也放弃了很多,他们小孩成为了别人眼中可怜的留守儿童,只因为他们不得不在外打工赚钱给小孩更好的教育,不得不为了省这点路费过年在外独自过春节。他们的小孩从小没有父母陪伴,多少有点性格的孤僻,老一辈们回到家了,不过他们的孩子也长大了,成为了新一代的年轻人。年轻人渴望自由,不希望被束缚,他们与父母斗,与学校斗,最后前仆后继,跟随着老一辈的脚步也开始背井离乡,不过他们的选择不同,他们更向往的是三和大神的生活。做着日结的工作,不需要看老板脸色,不用做又苦又得受人管教的工作,因为他们随时可以把老板炒鱿鱼。
在纪录片“人在三和”中,汇丰面馆老板说了这样的一段话,“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脑子有点糊涂了,三和人生活在什么环境,都是无家可归,30几岁,又没有老婆,还有网上网吧那个不良之风灌输进去了,但实质上这些人都是有用之人,身份证丢掉了,政府抛弃了他们,事实就是这个事实啊”“我瞎子已经走到河边了,无处可走,非得要有一个人在后面,把他牵回来”。
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差序格局”这一章提到,“在我们传统社会里群的概念是模糊不清的天下,界限是不清不楚的,所以可以着手的,具体的只有己,克己也就成了社会生活中最重要的德性,他们不会去克群,使群不至侵略个人的权利”,推己及人,也就是我们总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从来不会去想着机制哪里有问题。所以人们总是想着改变自己,所谓身家国天下,就是这个道理,有时候人在长期改变不了自己后,就完全颓废了,就像是干枯的狗尾巴草,只有了一副干涩的肉身。年轻人小心翼翼生活,生怕触犯了政治红线,没有像民国青年的那种朝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伦特在《极权社会的起源》中说,“孤独是恐怖主义的共同基础”。新一代的年轻人,他们又何时不是孤独的?不过对于新一代年轻人而言,他们并不害怕孤独,甚至在习惯孤独之后便不再想要融入社会。他们只需要的就是一部永远有电量和流量的手机,在虚拟的网络大环境中,他们完全是另外一种状况了,交友软件可供聊天,游戏社区又是另一番世界。但虚拟网络只是一个可供逃避的场所,回到现实生活中,他们依然是孤独的,依旧要面对吃饭和住宿问题。不过看三和大神的状况后,他们似乎连生存都开始逃避了,没地方住,那就干脆找个屋檐,或者一个桥洞,席地而睡。找不到归属感,脱离了故土的他们,既没有必要的感情依托,又没有生活上的保障,在绝望堕落,又在堕落中绝望。
清华大学孙立平教授有一篇文章说道,要警惕普遍的不平衡感转化成一部分人的绝望,孙立平老师在文章中提到,80年代的中国,虽然说也有贫富差距的现象,个体户、企业家能够赚到的钱是其他工人农民的几倍,但是他们社会地位并不高,工人和农民虽然赚的钱不多,但是他们却以自己的工作为豪,这样的一种不平衡,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大家都有值得自豪的事。但90年代以来,在一段时间的经济发展迅速时期,这种经济的发展还能给企业家和底层人都带来经济效益,但是一旦经济发展缓慢了,就比如这几年的经济形势,底层人几乎分不到任何好处,而且在全球化的消费时代中,下层劳动者往往是没有社会地位的,变成了别人看不起、可怜的群体。这些不平衡感转化成了现如今一部分人的绝望,社会问题就越来越凸显了,所以我们看到一件件极端的社会悲剧在我们社会中发生着。
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提到长老统治这个概念,在变化很少的社会里,文化是稳定的,很少新的问题,生活是一套传统的办法,什么传统的方法呢?在文章中,他提到了教化权力,因为在乡土中,起重要约束作用的往往是礼制秩序,政治在乡土中的作用是很小的,即无为政治,依靠着传统、经验性的知识,农民是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但是现代社会结构的急剧变迁,农民却再也不能靠着传统的知识生存下去了,分工的紧密化,使得拥有一项精湛的技能尤为重要,因为机器怎么也比手工效率高吧。顽固和落伍的那些人,他们是极易被社会淘汰的,反而年轻一代,能够学习的机会多,这也使得他们可以与自己的父母抗衡起来,毕竟谁能赚到钱,谁就掌握权力。
阎云翔在《中国社会的个体化》中提到“无功德的个体化”,同样是由于家庭关系中家长地位的衰落,年轻人的个体意识越来越强,很多年轻人开始公然对抗他们的父母,包括离家出走和两代关系的每况日下。在他的新作“Intergenerational intimacy and descending familism in rural north china”中,他提出“代际亲密关系与家庭式下行主义”,文章中说“这些成年子女将对第三代的奉献精神和牺牲作为持续依赖父母的理由,这就是典型的社会自我主义”。家庭式下行主义,这种依靠着第三代联系起来的情感关系,也打破了传统的光宗耀祖的志向,新一代年轻人和老一代把全部的爱都给了第三代,这是代际亲密关系的枢纽。但对于那些尚未结婚生子的新一代年轻人而言,又有什么样的枢纽连接到他们的父母一代呢?
在这个依旧是弱肉强食的社会中,没有亲人之间的抱团取火,新一代年轻人该如何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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