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即删
第十四幕 重归于好
江易第一次见到方妙语是在机场，那个女人站在人群外手里拿着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花字，他从中找到了陈真的名字，心想这应该是来接机的吧，可惜不是来接他的。
走在他前面的陈真忙着回电话没有看到，江易捕捉到了她四处张望的眼神，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指了指那个女人所在的方向，那时他并不知道在机场等待的女人是谁，他以为是陈真认识的人。
陈真一下飞机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是热衷于逼他相亲的母亲，“小姑娘已经过去了，带人家去吃顿饭好好聊聊，那姑娘我见过，挺不错的，你别给我搞砸了。”
“妈你说什么呢？我这刚下飞机。”陈真顺着江易的指引看过去，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头发梳成高马尾辫露出了圆润的额头，看起来是小家碧玉那挂的，他对这种类型的女人还是挺有好感的。但有时候第一眼的感觉往往是错误的，多相处几回你就会发现那个你以为熟悉的人其实有两副面孔，有的人甚至更多，这得看他心里到底有多少个不同的自己了。
“哦，你就是陈真是吧？你妈让我来接你，走吧。”方妙语看着带着墨镜遮住半张脸的江易说道，江易有些尴尬的笑笑，陈真也只是笑笑没有戳破她的恶作剧。
陈真还是很了解自家母亲大人的，作为一个合格的中年妇女，他母亲会随身携带几张他的各种照片，证件照、生活照以及丑照，在跟他见面之前，方妙语一定从他母亲那里得到了关于他所有的信息，自然也是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的。
两人在一起后，她见江易每次都是独身一人，也提过几嘴，诸如“他长得挺帅的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之类的话，陈真问她第一次见面主动跟江易搭话是不是也是因为他长得帅，她倒是不掩饰，直接跟他说在人群一眼就看见江易了，于是就自动忽略丑小鸭了。
口齿伶俐的女人一直是他的软肋，他想过自己会找个什么样的妻子，但方妙语这样的似乎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江易回国后已经正式着手工作了，办公地点从写字楼挪到了住宅，下达任务也都是通过邮件，再不济就由陈真代为传达，总之他是坚决不肯出门。
为了拒绝出门江易甚至还注册了一个淘宝账号，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都在那上面消费，陈真每隔一周会带个阿姨过来打扫一下卫生，江易的生活习惯还是很讲究的，起码一个星期过去没有在房间里养蟑螂养老鼠，家里也没有堆起成塔的方便面桶，倒是车库里积攒了不少快递。
“怎么又买了这么多快递？”陈真抱着七八个快递盒子从车库绕到了房子后面的庭院，江易喜欢在能够接触大自然的地方工作，他的办公室也比其他人装扮的绿意盎然。
陈真每天早上上班前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办公室里的绿植浇水，然后把它们搬到朝阳的一侧窗口晒太阳，因为方妙语的专业指导他已经少了去花店购买新盆栽的机会，江易那些宝贝他照顾的很好，但主人压根就不想出门去看，他每次经过那间办公室都会驻足一下，他觉得那间屋子里充满了孤独的气息，那些绿植也是。。
“一时兴起买的，事后觉得没必要也就搁下了。”江易正在花圃里捣鼓自己的花苗，他跟方妙语打了个赌，在一个月之内要种活这些被他弄毁的花种，只能自己经手，一旦别人插手他就算输了。
庭院里只有一小块地方是干净的，其余的都是杂草丛生，江易以前懒得打理，也不爱来这里待着，他的工作区是个小阁楼上，从那里可以看到这座城市最亮丽的风景。
“你还没放弃呢？”陈真翻看着放在圆桌上的设计稿，那是这些天江易不眠不休做出来的，家里的咖啡豆少了许多，他猜想江易这几天一定没少熬夜，手机界面显示着百度的搜索引擎，都是什么种花十六招之类的文章，也不知他是怎么看进去的。
江易不顾形象的跪在地上，用小铲子给花种填土，指甲缝里全是泥土，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瞬间变成了花脸。
陈真强迫自己忍住不笑，也许那时候他真该拍个照片留下那段记忆的，等江易治好病的那天，他们的关系将会彻底拉开。
“怎么就你一个人？白九呢？”方妙语走进包厢见里面只有林加加一个人，忍不住问道，每年一度的聚餐那丫头也不来，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小感冒去医院看病去了，她说一会儿就来。”林加加拿起菜单开始点菜，点了几个招牌菜，又要了几瓶啤酒，伸手招呼她过来坐。
“你没陪她一块去？”
林加加朝她露出一张略显苦涩的笑脸，故意伪装成干哑的声线，“孩子大了，管不了了。”
方妙语气的拿包抽她，被她躲了过去，两人在包间里闹作一团，上菜的服务员敲了好几下门也没有人应声，不得已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两位，可以上菜了么？”
而另一边白九遇到了一个不太想看到也不可能看见的人，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过道里，模样俊秀的高个男人堵住了她的去路，那张脸上是她不熟悉的表情。
“哥哥。”
白陆听见她叫他就笑了，那一瞬眼前的人变成了她所认识的哥哥了，不同于别人口中略显冷漠的人，在她面前总是温暖的笑脸，他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笑容留给了她，而她也十分想念他。
病房外面的长椅上，白九在那里坐了很久，白陆正巧从医院食堂打饭回来，走到她跟前，抬脚进了病房，“进来。”
白九没有迟疑不决，跟在他后面进去了，病床上的女人是他哥哥的妻子，一旁小床上的女婴儿是她哥哥的孩子，那女人也是她的嫂子，那孩子是她的侄女，她曾经的不理解在看清这个孩子的时候突然间就没了，看着那个孩子问道：“孩子起名了吗？”
白陆打开保温盒，盛了碗米粥给妻子，然后问她，“吃了没？”
白九点点头，“吃过了。”
叶眠刚生产完体力明显跟不上，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就不愿意再吃了，白陆硬是逼着她咽下去，拿了纸巾给她，坐下跟白九说话：“爸爸给起的，单字一个雅。”
“白雅？”她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还真像她爸爸的风格，一向主张简单省事，兴许小名也起好了，就叫丫丫呢？
“小名叫丫丫。”白陆又接着说，看见她想要动孩子的手指，忙制止了她，“别动她的手，医生说这个阶段的小孩子是最脆弱的，不能硬掰她的手指。”
他的语气有些严厉，白九被吓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跟她说话，她突然觉得很憋屈，就好像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别人抢了一样。
白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有问题，看着妹妹那张脸上的惊恐不安，在心底痛骂了自己一通。
这时一直精神不佳的叶眠站出来打了圆场，她看着白九冲她微笑，问道：“最近怎么样？听你哥哥说你现在很厉害，打官司从没输过。”
“也输过几次。”白九回答的淡淡的，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她相处，毕竟在她心里叶眠才是后来的那个人，曾经占据她哥哥整颗心的人也不是她。
叶眠没跟她哥哥结婚之前，两人关系还算不错，有时候她到学校里找白陆，他正在实验室里做实验，通常情况下一两个小时也不一定会结束，叶眠就会过来陪她说说话，但话题永远离不开白陆。其实那时候她就觉出来不对劲了，但她知道白陆那方面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她跟叶眠不止一次说起过白陆的有女朋友的事情，明言暗语都试过，每次一提起左青青这个名字叶眠就会变得极其沉默，然后接连好几天都不会出现，偶尔碰见了也不跟她打招呼。
白九并不生气叶眠这样对待她，她记得叶眠看向她哥哥时的目光，一直到现在这个女人的眼神从没变过，这点她还是挺佩服的。
她以前就挺喜欢叶眠这个人的，长得漂亮不说，性格还好，对她哥哥也是用情至深，但就是出现的时间不太对，她遇见白陆的时候，左青青已经存在了，白陆的眼里就再不会有她的位置。
就算现在叶眠成了她的嫂子，白九依然无法直面她，但她看到了这个女人眼底的不安，偷来的婚姻自然是不牢固的，有了孩子或许会好一些吧。
“嫂子，再见。”白九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白陆出门送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望向床上的女人，开口道。
白陆虚放在她肩上的手顿时僵在了空中，怔愣愣地看着她，她料到了白陆会有这种表情，但她不想看到他脸上的神态，所以便完全忽视了他，冲叶眠笑了笑，“改天我再来看你们。”
那个“你们”一出口，叶眠也笑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能联想到白九已经接受她了，无论是作为白陆的妻子还是白雅的母亲，她不再是户口本上单调的名字，而是其中真正的一份子。
她在心底跟白九说了声“谢谢”，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到了医院门口，白九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回头跟白陆说：“好了，你回去吧，我还约了朋友吃饭。”
白陆沉默着跟了她一路，他很多年前就是这样跟在她身后的，有人欺负她，他就默默地走到那个人身边，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人都不会再出现，替她扫清生命中一切障碍的哥哥，一如既往的守护在她的背后，白九心心念着牢牢记着，只是时间太久远，那层记忆的膜都已经破裂了。
司机师傅看了一眼后面，问道：“那是你男朋友？”
白九冷不防的笑了，“大叔，那是我哥哥。”
“是吗？”大叔挠了挠后脑勺，爽朗大笑起来，“能有个哥哥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吧？”
白九点点头，声音有些恍惚，“是啊。”
什么时候兄妹俩之间有了间隙呢？
大约就是从大三那年被逼着去跟一个陌生男人见面开始吧，她从心底里就对哥哥产生了一种抗拒感，大约是对他屈服于父亲的不满，再加上她自己也或多或少的听命于父亲的安排，种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块，她渐渐地发觉哥哥已经变了另一个模样，但其实她也是一样，只是那时未深入去思考过。
一个人住很自由，不用去伪装，也不用刻意迎合某个人的喜好，白九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尽管有些孤单，但好在也不仅剩她一个人，闲来无事时还可以去找林加加喝杯东西。
她逛完超市回来，开车路过一个小公园，下车走了走，走在她身边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虽然身体都算康健，但岁月的痕迹却是无法抹消的。
她在公园里坐了一会儿，看着大爷大妈在广场中央跳舞、练剑、打太极，自己甚至也产生了加入其中的念头，也许自己老了以后还没有他们有活力呢，白九暗自叹息着，看了看时间，又小坐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了。
跳完舞后在一旁的小马扎上休息的一位胖阿姨见她要走，忙站起来朝她走了过来，边走边喊道：“姑娘，你过来，阿姨有话跟你说。”
白九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走了过去，那胖阿姨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就往旁边带，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后边那个男的盯了你好久。”
“是吗？”她是不信的，她依旧相信这个世界是充满爱的，黑暗是存在的，但又有谁能说这个世界就是恶的，总会有善的一面，人们如果遮蔽了自己的双眼，那么就跟瞎了没什么区别。
胖阿姨见这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就想提醒她一下，这世界上坏人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就像跟在她后面的那个男人不就长了一张好皮囊么，但这心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别人可看不出来。
正要开口，乐点突然停了，广场中央的人四散开来，男人没了遮挡物，阔步走了过来，胖阿姨也慌了，拉着她的手说：“姑娘你快走。”
白九拍拍胖阿姨颤抖的右手，看向那人，“他是我哥哥。”
白陆站到了她跟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那是兄妹俩之间的小习惯，每当她生气或者情绪低落的时候，身为哥哥的白陆就会做出这个动作，她懂得这个含义，是安慰也是向她道歉。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回去的时候白陆不愿意让她开车，将她赶去了后面，白陆开车比她稳当，一路上也是通行无阻，很快就到了她居住的小区，白陆没有跟她要地址，直接开到小区门口熄火停车，然后叫她下车。
“我一直都在。”
他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