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巷间吃汤面,笑看窗边飞雪,取腰间明珠弹山雀,立枇杷于庭前。 ——姬霄《盗将行》
00
少日春风满眼,而今秋叶辞柯。
便好消磨心下事,莫忆寻常醉后歌。
可怜白发多。
明日扶头颠倒,倩谁伴舞婆娑。
我定思君拚瘦损,君不思兮可奈何。
天寒将息呵。
——辛弃疾《破阵子·赠行》
史载:
宋徽宗二十年,朝野动荡,边疆不稳。时有盗者,取官济民,凡京中贪官,无一幸免,民咸敬之,却无人知其真面目。然自徽宗二十三年,此盗未曾出现,至徽宗二十六年,此盗入南京王府,未取它物,仅盗走一玉簪,自此匿迹……
宋钦宗元年,金军将领完颜克图率军攻陷宋都汴梁,钦宗被俘,民不聊生。靖康二年,宋高宗赵构建立南宋政权。建炎四年宋军与金军交战,一小卒一箭射杀完颜克图,而后屡立战功,官至护国将军,班师回朝后,宋主欲对其大行封赏,然其自辞官职,解甲归田,再无音讯。
01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范仲淹《渔家傲·秋思》
皓月如勾,星坠苍涯,原野空旷,不见渔家灯火,也没有山村炊烟。
寒风起,烟云散,天空低垂,远山的松柏只剩下一团不安的剪影。
偶有鸟啼乌哽,似是千里,又像跟前。
空气凛冽,周遭都是烧焦的气息夹杂泥沙的味道。
邶风振振,如奔如啸,肆掠而过。
笙旗烈烈,宋金对峙,狼烟四起。
我们扼守的这北境城关,是为金军南犯的必经之路。
舍命于此,为赵家江山,为苍生百姓,更是为她。
连日辘战,将士们已是疲惫不堪。
难得这样休战的秋夜,卸下甲胄,听听风吟鸟唱。
战争总是残酷的,两军对峙,身边不停有人倒下。
寒箭无情,生生穿透皮铠,痛苦的呜咽淹没在铁蹄冲杀的呐喊中。
再多的前尘旧恨也随即渗出。
黄沙千里,孤魂游荡,子不语,森森白骨,付一炬。
营帐里熟睡的是乡间募作戎马的汉子,不远处的石头房子里鼾声震天的是奉天子之命平定边关的大将军。
我羡慕他们。
上有慈爱双亲,下有妻室子女。只待三军大捷,班师回朝,领功受禄,后衣锦还乡,子孙绕膝,同享天伦美乐。
或临危受命,承圣谕之重,戎马一生,逢乱世为雄,统率三军,为国为民。待功成身去,解甲归田,撰兵书肆玖,名留青史。
而我,只有这寒玉簪一枚。纯净无瑕,精妙绝伦。
藏于胸前的暗袋,每一帧心跳都与之冰冷的呼应。
只有这样四下无人的月光里,闭上眼,摩挲着它,感受它暗涌的凉意。
我记得匠师留下的每一道刻痕,就像历久弥新的记忆里,与她关的点点滴滴。
一切,仿佛倏尔。
02
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
罗裙香露玉钗风。
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
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
酒醒长恨锦屏空。
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晏几道《临江仙·斗草阶前初见》
徽宗二十年春,开封府浣溪。
太阳刚刚爬上山头,暖洋洋,又有些金黄地刺眼。
闭眼,仿佛全身的毛孔都有了呼吸。
春风撩动,杨柳沙沙。
晨曦穿透柳黄,洒在地上点点光斑,跳跃在柳梢草尖。
草甸轻柔地托举这这份静谧,好似西市王大娘刚出炉的白面馒头,软软的,甜甜的。
丛中有虫蚁蟋蟀,扒开一片湛蓝,却不知寻得什么。
枝头有雀儿咿呀,一言一语间似是为什么起了争执。
溪水潺潺,流水跌落在石头上,泛起涟漪荡漾开来。
溪畔一大片一大片不知名的野花,笑的甚是可爱:
桃红、鸦青、姜黄、月白…
“吞云马儿, 你看这春色正巧,弗如就此歇息片刻,饮酒舞剑,不负遮阳春。料那关中蝼蚁之师,怎的也不会赴京寻人。哈哈!”
“嘶嘶!”
翻身下马,沐着春光。
剑舞花间,蝶戏良驹。
诗酒微醺,少年不枉。
“不知哪家府上的少年郎,偷喝夜酒,醉个素面朝天。倒是那白马看起来温顺忠诚,倚树而立,竟不曾弃人而去。”
一阵嘈杂,扰人清梦。
眯眼却见一群素衣女子,娉婷而来。
“怎的各?这三春向暖,草长莺飞。我打太行而来,道经此处,遇这良辰美景,心生眷恋。溪午独酌,拔剑销春泥,小醉入梦来。在众位口中倒似丧家犬一般不堪,也不知哪里碍了姐姐们春眼。”
“公子休怒,姐妹们本无意打扰。只是这连日阴雨,适逢今日晴空郎朗,我们相约溪边浆洗。临近,却见公子惬意仰于花间。担心公子受凉,方才做声提醒,如有冒犯,还望公子海涵。”
“婉儿,休要理他。这厮不识好丑,一副狗咬洞宾的姿态。我们只管嬉戏山水,莫教这小人误了春色。”
“姐姐,也是我们冒犯在先,万不可怪人无理…”
人群中一阵窸窸窣窣,笑意盈盈。
只见这唤作‘婉儿’的曼妙女子双颊绯红,探出头来。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手如柔荑,肤若凝脂,领似蝤蛴,齿比瓠犀。
微风拂面,万物停滞,只有这婉儿,衣袂飘飘,似画中仙,如梦如幻。
只此一眼,许了余生。
婉儿、婉儿。
03
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
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李白《从军行·其二》
建炎四年夏,黄天荡。
乌云密布,雷声震天。一场大雨就要倾泻下来。
山岗上燃气狼烟,连营的号角响起。
将士们倾巢出动,整装列队,怒目屏息。
千里黄沙搅动,虎啸龙吟,大战一触即发。
残阳胜血,苍穹震裂。
空气中满是生灵涂炭的腥气。
暮色四合,刀光剑影。
电闪雷鸣下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地裂山崩。
山谷里回荡着密集的鼓点,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满地肢体分离的嚎叫。
杀戮。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撕碎,
被血光吞噬,
顷刻间化为乌有。
敌方十万大军,而我方,只剩四千精骑。
这一战,我们退无可退。
身前是虎狼之师,身后是山河故人。
若不能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此役,将连入史书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最后的四千精兵,不过是凄野亡魂。
敌将首级?
比起天机塔藏宝阁最高处悬挂的月明珠来说,目标还太大。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正中眉心。
在金军开始意识到己方统帅已然落马身亡时,将军指挥左右先锋包抄合围,夹击金军。
此时的金军由于统帅阵亡,士气一落千丈,完全失去战斗力。
将士们只顾着逃命,互相冲撞踩踏,死伤不计其数。
战马也早已脱缰而逃,敌方溃不成军。
正当金军望风逃窜的时候,天空忽然阴暗下来。
狂风呼啸,雷电轰鸣。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风声、雨声、雷声、叫喊声汇成一片,将整个山谷都淹没了。
此战大捷,重挫金军,史称镇江之战。
04
去年元夜时, 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朱淑真《生查子·元夕》
巴蜀地区常年湿热,天气阴晴不定。
婉儿喜欢这里。
也是,这里民风淳朴,邻里和睦。
这里有深深的山谷和茂密的丛林。
春花与秋月,夏禅和冬雪。
还有低矮的芦橘枝上挂满金黄的果子。
婉儿身子单薄,暮春又感染风寒。
整日咳嗽,叫人心疼。
郎中特意交代芦橘和蜂蜜,需服百日。
我原以为百日服药太辛苦,没成想。
婉儿竟爱上了这种黄色的南方果子。
芦橘,今称枇杷,味甜美,清肺热。
我们在这巴山小城中定居下来。
盘下二进房舍,起早贪黑装饰修整。
这座宅院,慢慢有了家样子。
在后院马厮前种下一株枇杷树,看它发芽生根。
临街的店面支起四张八仙桌,婉儿阳春面的手艺一下子引得门庭若市,客如云集。
大雪时节,我们改造了东西厢房,招聘勤快的小二。
一时间,小店竟成了山城最热闹的面馆。
群贤必至,万头攒动。
窗外雪花翻飞,一条白色的纱幔悄悄覆上这世界。
屋里烛光温柔,小炉上炖着银耳羹,炉火和蔼。
裹着狐裘,婉儿在怀。
我读一卷史书,也教婉儿念些韵律整齐的诗词。
婉儿学诗的样子,甚是可爱。
我相信婉儿是上苍给我的礼物,有了婉儿我的世界才鲜活起来。
雪越下越大,后院的枇杷才没膝,可别压折了它。
徽宗二十六年。
婉儿卧床不起,唤郎中悬壶。
告知喜脉,然旧疾复发,药石无医。
婉儿日渐憔悴,我怎能坐视不理。
架上马车连夜出发,东往汴京。
汴京,我在这里遇见了婉儿。
汴京,婉儿在这里生养。
汴京,这里有天下医术最高明的刘太师。
此行不虚,刘太师药到病除。
才不过三日,婉儿已经容光焕发,能吃下些许食物。
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来。
将婉儿接回娘家安顿,有父母姊妹作陪。
每日用药,开水煎服。
依刘太师所说,只待月余,便可根治。
脉相平稳,孕足十月,观音送子。
如获大赦,谢苍天有眼。
而我,还有一桩心事。
传闻金陵王府藏有玉簪一支,为王母喜爱之物,当年瑶池夜宴,疏忽坠地,烟雾笼罩,无人拾掇,后辗转遗落凡间。每拥有此物的夫妇将获得祝福,神仙眷侣,永世相伴。
那时婉儿嫁与我,糟糠瓦砾,只身迎娶。
我想给他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鲜衣怒马,八抬大轿,锣鼓喧天、富丽堂皇。
以玉簪为信物,生生世世,没有分离。
我没有告诉婉儿辞别的本因,只说探望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婉儿乖巧,不再多问,只说路途遥远,万事小心。
还说等我回去该给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
金陵府,一千里。
吞云伴我,只需三日。
得这玉簪,赠与婉儿,我将永不为盗,余生不离婉儿半步,凤凰相偕,白头相守。
王府机关重重,重兵严守。
未惊动一草一木,这玉簪已握在手中。
雪魄冰姿俗不侵,阿谁移植小窗阴,若非月姊黄金钏,难买天孙寒玉簪。
此簪精细小巧,浑身通透,翠绿欲滴,如千年古潭般基金幽深,神秘莫测。
想象着缀于婉儿发间,盈盈一点,质朴典雅,温润如君。
配上她肤若凝脂,胜画中仙,叫人沦陷。
归途中听得噩耗,金军大举南下。
汴京沦陷,钦宗被俘。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汴京!婉儿!!
快马加鞭。
头部为火器重创,正中眉心。
就这样抱着婉儿尸体,哭了三天三夜。
我再没吃过婉儿的阳春面,
誓为发妻雪恨。
半城烟沙 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 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 万骨枯 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 随风而下
手中还有 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 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半城烟沙 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 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 万骨枯 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 血泪落下
残骑裂甲 铺红天涯
转世燕还故榻 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许嵩《半城烟沙》
绍兴六年秋,应天府衙。
得胜回朝,锣鼓参天,万人空巷。
宋室宗亲出城相迎。
皇室发放酒肉与路人,将军于鳏同欢庆。
连年征战,来之不易的和平。
这场庆典,醉了三天三夜。
然后论功行赏,凡立功者皆有所得。
奋勇杀敌,挫敌锐气,扭转战局。
皇帝亲自授予金银,官职,爵位。
至于我,本也无欲无求。
大概是庭上唯一不要赏赐的傻瓜。
“谢皇恩浩荡,然臣已身心俱疲,惟愿卸甲归园,东山高卧,不问朝野边关,烽烟四起。不理江湖纷争,恩怨情仇。望陛下恩准。”
好在当朝天子并没有为难我,还与我兄弟相称。
当庭卸甲,然后天涯。
“御弟且慢,朕还有一事不明。那日黄天荡,你一区区小卒,何来的胆识与勇气,功力和冷静,竟能百步穿杨,万军丛中轻取敌将首级?”
06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 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 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 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李白《侠客行》
上天关,斩虬龙。
少时习剑的日子,与师傅相伴,青灯古琴。
不识什么天下江湖,不知什么边关战事,更不明什么儿女情长。
我不知道我的生身父母,姓甚名谁,是否尚在人世。
自我记忆伊始,就只有师傅,和这个巨大的山洞。
我曾问过师傅关于我的身世,师傅只说早年到溪边取水,在山崖的枯树上看到一个襁褓,取下后看到不啼不哭的我。
荒郊野岭,虎豹横行。
只道缘分如此,于是带我回洞中,授我毕生所学,养大成人。
我的童年与青山为伴。
每日早课,悠远的钟声自山顶古刹破雾而来,我早已在磐石上耍完三遍剑法。
日中,隋师傅穿梭于山涧古木,有时挖几株草药,有时采一篮浆果,有时抓两只竹鸡。
及至日暮,滚汤绿茶,师傅抚琴,我奏横笛。
有时我也会央求师傅给我说说外面的世界,师傅捋捋胡须,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待我成年,便可自行下山,感江湖的深浅,悟人心之明灭。
我以为我可以就这样怀着对外世的好奇慢慢长大。
拜别师傅,背上行囊,出走天下。
仗剑跨马,劫富济贫,惩恶扬善。
原来世事总会违人心愿的。
那日我只身往山顶晒太阳,观云海。
云雾缭绕、阳光暖煦。祥鹤振翅,梵音呢喃。
境遇周公,好生快活。
待我醒来,已是月山梢头。
山路崎岖,好在轻功加持,又有林间野兽作陪。
穿梭于林荫和枝桠,倒也十分轻快。
“师傅,我回来啦!”
“雨季来临之前应多享受这样的时日,在太阳下伸懒腰可真爽。嘿嘿!”
“师傅,这就歇息了吗?今晚玉盘皓皓,不作雅曲向晚?”
“师傅?……!!!”
在此之前,我从未体味过离别的滋味。
就好像古籍中记载的西域毒镖,使人麻痹。
空落落,忘却时空流转。
心跳呼吸渐缓,双手发麻,微微颤抖。
大脑煞白,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能做什么。
隔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焚化了师傅的遗体,包括这山洞里的一切。
备马上路,我再也不会回来。
偌大的世界,为自己而活。
我见过京城的焰火,也见过月下寒桥孤苦无依的孩子。
我见过苦行悟道的僧人,也见过满脸横肉的嫖客。
闯过金碧辉煌的庙堂,也钻过寒气逼人的铁窗深狱。
盗过尚书的藏宝阁,也问普通农妇讨过水喝。
救过衙役们掳走的少女,也赎过卖身葬父的书生。
何谓善?救生民于水火,是为善。
何谓恶?盗珍宝于高阁,是为恶。
我满足于救人于危难之际那些涕零感激的时刻。
更陶醉在贪官污吏们气的跺脚的那份快感。
这世间,没有什么我不敢闯的殿堂。
这天下,没有什么我拿不到的珍宝。
三江六岸,开始流传关于我的传说。
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甚至为我画了肖像,赏赐百千。
只是,那画像怎能画得我这潘安美颜。
更何况,黑衣夜行,见过我面目的人都已尸首分离。
就算我揭榜如朝,还不是耍得他们团团转。
月下黑衣,日里素缟。
有时候会厌烦了这样的生活,没有一丝色彩。
任吞云驮着我,喝些黄酒。
一人、一马、一剑、一江湖。
07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归有光《项脊轩志》
自那日别了应天府,我一路向西而行。
已过经年,终于回到这巴山蜀地。
我衣衫上满是风尘。
头发好久没有梳洗,满面焦黑。
没人认得我。
面馆还在,王小二已经成婚还抱个大胖小子。
我才在门口张望一下,就被小二热情地拉进店里。
他们并没有认出我来,只是习惯了乐善好施。
“远来是客,休要客气。这碗阳春面师承咱家掌柜的,我练了十多年,始终差点火候。要说这掌柜的,那叫貌若天仙,又温柔贤淑。一别多年,我还每日盼他们夫妇归来。”
“也许……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不会的,他们神仙眷侣,为人谦逊又善良。这是他们的家,一定会回来的,他们有很多的故事,写不完的情诗……”
我没有听完他说的话,这蜀地的辣椒还是刺激,呛得人直流眼泪。
后院的马厮拆作围院,一颗枇杷树亭亭如盖。
满树的枇杷,金灿灿。
是甘甜。
是苦涩。
08
佛曰: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
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佛经《七悲》
绍兴十二年冬,丹凤山般若寺。
“师傅师傅,你再多讲讲,多讲讲。”
“这位大侠从此没了踪迹,有人说他接着开面馆,不做汤面,拌面倒是一绝。也有人说曾在某个古刹见过他,已剃发出家,遁入空门。”
“哇,师傅。那个大侠会不会就在咱们庙里?”
“呵呵呵,你看咱们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像大侠吗?像不像?”
“师傅你……你像个采花大盗。”
“你小子,罚抄心经一百遍。”
“师傅师傅,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下不为例啊!”
“那你再给我说说,你怎样把我从溪水里捞起来,我身边连个字据都没有吗?还有还有,大殿那尊普陀眉心泛着绿光的是什么宝石,看起来很精致的样子……”
“你小子,问题这么多的吗?睡咯睡咯,先溜~嘿嘿!”
“师傅你等等我,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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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摘,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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