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惊春清谷天
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初露秋寒霜降
冬雪雪冬小大寒”
忘了是多大才能顺溜的背出这一长串歌谣,当时只记得任务一般,也不懂其中的含义。
父母口中总有过不完的节和讲不完的理儿:“立春不能在床上躺着,不然这一年都犯懒”、“清明前后三天寒,秋裤过几天再脱”、“冬至了,今天回家吃饺子”…
就在这样年复一年的“唠叨”中,二十四节气成了我家重要的聊天话题,并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影响着我。
母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甚至有点强势。我在外上大学时,母亲并不像其他同学的家长一样,时常打电话聊聊家常,偶尔打电话过来也还是听了几百次的那些话“今天夏至了,你在学校吃个凉面,注意别中暑”、“今天冬至,有没有饺子吃,冬至不吃饺子可要冻耳朵的”...我心中觉得好笑,仿佛只有这天才能吃凉面吃饺子一样,母亲也是太古板了。想了那么多,可又不忍心说出来,怕以后母亲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再打电话。
母亲小时候由于各种原因没有上过什么学,我有时候逗她,“这些道理你都是听谁说的,有没有科学依据呀。”母亲总是带着有些得意的神情说:“这些呀,都是你姥姥教给我的,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呢!这些教给你,以后都用得着。”
在母亲心里,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是她学来的十八般武艺,所以她拼命的教给我,只希望我独自生活的那一天,不那么手忙脚乱。
生活是门大学问,我们都是学生。
在那些靠天吃饭的日子里,中国人通过观察太阳周年运动,认知一年中时令、气候、物候等方面变化规律,并依此知识体系劳作、生产、生活,这一系列行为透着老祖宗对自然的敬畏与尊重,也是这么多年我们得以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秘诀。2016年中国的“二十四节气”申遗成功,在国际气象界,二十四节气被称为中国的第五大发明,可见其地位之高。
也是在长大之后,我才了解到母亲挂在嘴边的二十四节气并不仅仅是饭桌上那一碟春菜、一碗夏面,我曾经不耐烦母亲的唠叨,总觉得这些老规矩如今早已不受用了。一次母亲打电话来让我清明前后别减衣服,我偏偏不信什么“清明前后三天寒”的道理,早早的脱了秋裤,结果着凉发烧一周才好。
这大概是年轻人的通病,总觉得自己比父母多读了几年书,接受了更现代的知识教育,就以为可以独自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可我们忘了,生命的长河里,父母以及父母的父母,比我们更早的懂得了生命的真谛与自然的力量。
现在,我很喜欢这种与自然对话的感觉,甚至成了同事当中的“节气推广大使”。
我总在想,现在的年轻人一头扎进大都市,每个人都忙得像年薪百万的样子。可是我们与周围环境真正建立了什么关系吗?
我们每天朝九晚五的冲进格子间,头也没时间抬的敲击着键盘。我们隔着屏幕与用户交流,却不曾有时间与同事交换意见。加班后顶着星辰到家,邻居又换了租客,不过都跟我们没关系,反正上一个住户也从来没见过面…我们好像变成了没什么温度只懂得敲击键盘的小蚂蚁,辛勤的劳动着,却不再思考生命的意义。
土地、自然、四季循环,这些东西与我们息息相关的东西,我们反而离它越来越远...
现在,一个人住久了,反而很期待母亲因为某一个节气打过来的电话。母亲对这方面好像很有自信,我会故意多问几句,等待着她用那多年的生活经验带来的解释。这个时候,我们彼此都很开心。
也许,多年以后,我也会喋喋不休的和我的孩子讲那些二十四节气的故事,自信满满的告诉他们遵循老祖宗的智慧是有多重要,大概会有姥姥当年告诉妈妈时一样的神态,那不也是很有趣的嘛。
前两天送了母亲一个礼物,是艺术家刘庆和二十四节气的版画。我买了一幅拿回去挂在墙上,母亲高兴的不得了,连连说,这样的艺术品挂在家里最合适了。是啊,这里面有童趣,有温情,有回忆。挂在那里像一个勋章一样,骄傲的展示着只属于父母的生活智慧。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是爱写秋的,然大都显出萧瑟之感。而刘庆和老师的画中,秋天依然还是一派丰收的景象。你看这幅《立秋》,丰硕的果实把整个画面都染成了粉色,画上的人惬意的摘着果子,享受着自然的馈赠。这大概就是刘庆和老师对自然的态度吧:温暖而美好。
如今,城市生活打乱了人们对节气的认知,小孩子早已不知什么是“不时不食”的道理,大概只有母亲会一如既往的打电话来,不厌其烦的提醒着你:“今天夏至了,该吃凉面了”...
感谢艺术家刘庆和,把如此心境留在了作品上,让我忙碌的脚步偶尔可以慢下来,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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