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雨中的思念
文/宋雨霜
不知不觉，已经是四月。身上的衣服还有些冬装的残留味道。淡淡的风，并不太冷，适合出游。和朋友约着去成都博物馆看展览。之后又去了天府书城看书。从书城出来，地面湿漉漉的，哦原来下雨了。
细雨丝丝在风里，落在脸上点点的清凉，等公交的过程中，左顾右盼，雨中的车辆和行人显得匆匆。上车后，挑了靠窗的座位。车的两边窗户有不均匀的细细的雨丝，有些是近似于小圆的雨点。车外面是霓虹灯，红的，绿的，紫色的。公交车在雨中行驶着，窗外的风景变化不大，都是些霓虹灯和楼房商铺的组合，有些繁华却也显得清寂。或许是我的心清寂了吧，眼中看到的是五彩斑斓的城市街道，心却飞回了数百公里之外的乡下。
我不知道乡下是否下雨，但我想象着此刻的乡下也在下雨，就如成都这般绵绵的细细的雨。雨中，青草丛生，掩映着一个土堆，那是我爷爷的归宿。爷爷的坟墓在我家吊脚楼对面，直线距离不过500米，却不能直行过去。吊脚楼前是一坝水田，从院坝出发经过田间小路蜿蜒着到达爷爷安睡的地方。
爷爷是8年前的清明节离开我们的。那时我在离家300公里之外的主城区读高中。离家太远，家里人没有及时通知我回到老家。当我得知爷爷过世的消息时，爷爷已经入土为安了。我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也没能送他上山。周末，我独居寝室，一边洗衣服一边大哭，重庆的夜晚下着瓢泼大雨。从那以后，每到清明节我就哭得厉害。
那时我不知道爷爷埋在哪里，我想应该是在自己家的某一块菜地吧。在乡下，过世的老人都埋在自家的菜地里。后来给奶奶打电话问爷爷埋在哪里，奶奶在电话那头叹气，说爷爷埋在对门的菜地。等我放了暑假，第一时间赶回老家。我放下行李，就奔着爷爷的坟墓跑去。田间小路被雨打湿了，有些滑，我险些滑倒，却依然不顾往前跑着，眼里噙着泪水。
快要到爷爷的坟墓时，我的脚步慢了下来。我害怕再往前一步了，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我多想见到带着笑容的爷爷啊，可是等我的却是一座坟墓。
终于，我走到了爷爷的坟墓。新坟刚垒上，显得有些单薄。坟前是几株小小的万年青。我跪在坟前，默默想着，爷爷，雨儿来看您了。
爷爷能听到我的声音么？我告诉爷爷，我很难过没有送他最后一程，我告诉他我现在成绩很好，多想让他再给我的作业本签字，多想再听他抽烟时吧嗒吧嗒的声音。可是，四周静默无声。
原来爷爷已经安睡在土地里了，他听不到我的诉说了。哭得伤心极了，不知怎么回到了家里。奶奶说爷爷下葬那天下着雨，路很是打滑。帮忙丧事的邻人说“宋家爷爷得湿了，他后人会兴旺发达。”
之后我一路读书，慢慢长着。这几年，我好多次梦见爷爷，有时他给我做饭，有时又静默地不说话。去年清明节，我请假回了老家。爷爷的坟边长了许多鸭子花，星星点点显得可爱。爷爷的坟墓比之前大了许多，按乡下人的说法，坟墓在长，说明埋的土地风水不错，也能庇佑后人。坟上挂着红色小灯笼和白色纸钱，在风中轻轻飘着。我一边烧着纸钱，一边给爷爷说话，告诉他我快本科毕业了。春节时，和爸爸一起去上坟。爷爷的坟上有不少杂草，爸爸借来镰刀整理坟墓。我在边上帮着打杂，捧些泥土洒在坟上，就像他生前躺在床上，我为他盖被子那样，心里想着爷爷就不会觉得冷了。
就这么想着过往的事情，很快就到站了。下了车，告别彩色霓虹的街道。在雨中的静默校园走着，泪水模糊了眼睛。今年，又到清明，我却不能回到乡下老家，再去跪在爷爷的坟前，告诉他我的心事。乡下估计也下雨了吧，春雨淅淅滋润着那些鸭子花开得旺盛。我想有星星点点的鸭子花和日渐长高的万年青陪着爷爷，他不会孤单的。
2017年4月2日
于望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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