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爽从学校带回来的被褥,一直都没工夫给他洗。今早上把被子褥子都搭出去晾晒,下午放学,褪下了被罩,把被罩床单枕套和枕巾,全部都洗了。
“被子搓两头,单子搓中间”,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听母亲教育的。想想也是,被子嘛,容易脏的就是被头了,床单却是中间容易脏。
我把被罩的两头,以及床单的中间,都打上肥皂,认真搓洗了,才放到洗衣机里去洗。
就那么一二十分钟的工夫,我都觉得手腕有点酸困,好在马上还有全自动洗衣机洗它们,我就酸困这么一会儿,很快就好了,也很容易恢复。
在搓洗被头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我出生的时候,家里共有十口人——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加上我们六个姊妹。十口人,吃饭穿衣,都全靠母亲的一双手。
我们家,种棉花,从棉花种子下地,到打掐丫枝,到浇水施肥,到摘棉花,到脱粒,到捻成棉条,到纺成线,到织成布,到裁成衣,到洗衣服,到补补丁,到把烂布片制成隔别,到纳鞋底,到做成鞋,到洗鞋……所有的所有,都是母亲和奶奶手工劳作!
十口人的衣食,已经耗费了母亲全部的精力。
而且,我们住在寨子上,比村里其他地方的地势都高,吃水要从崖底下的一个井里去挑,每天都得挑水,那时候,家里还养牛养猪,都是耗费水量的。
那个井,我没有担过水,我哥也没有过。四姐好像也没有。挑水最多的,除了父亲,就是大姐。从家里走出去,到井边,得下一个六七十米的羊肠小坡,最陡的一段,几乎有六十度。
那两桶水,是如何被挑上来,我没有体验过,也说不出。即就是父亲,中间也要歇一歇的。
大姐至现在,不大吃红薯,因为那时候吃伤了。——当时,没有白面,也没有那么多的玉米面,只好吃红薯面。
我七八岁的时候,才开始吃白面馒头。
母亲有一次喂猪,猪拱塌了挡猪圈门的石板,石板压在了母亲的腿上,当时很疼,但也没在意。多年以后,母亲老了,老是腿疼,仔细回忆起来,应该是那次受伤落下的病根。
没有钱看病,更没有时间养病——那么一大家子人,都等着母亲的劳作呢……
我们姊妹几个,从小都会干活,我会锄地,会割草,会摘棉花,会放羊……我不大会的是做饭,直到四十多岁的今天,还是不会和面,不会蒸馒头。
去年,卫莱出生,卫婉陷入了空前的郁闷之中,既就是有三姐,有母亲,天天陪在她身边,但喂奶的事,她得亲力亲为,焦虑、烦躁、疲劳、崩溃……她时常哭。
三姐忧心得不得了,怕她“产后抑郁”,百般得讨好她,照顾她。三姐那么瘦弱的身体,越发瘦得让人心疼。
新生儿的爸爸在西安上班,奶奶不在家,爷爷在卫莱满月后也离开家。卫莱虽然姓任,但围在他身边的,都是外姓人。
一个孩子,要耗费大人的多少精力和心血才能平安长大呀!
刘爽今年十八岁了,如果没有三姐看他到四岁,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养大他。
十八岁的刘爽,已经成了,有了自己的独立行为能力。
卫莱才一岁四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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