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一块红豆月饼,轻轻咬上一口,眼中早已蓄满两潭秋水,水中十五的月亮,回怀绵长......一旁的母亲慈祥地抚摸着我的小狗悠悠,时不时将目光转移到我这边,望着我的背影,微笑着却略带伤感。
在准备上楼之前,外婆、母亲和我在闲谈着。忽然,母亲被我一而再再而三不听劝告的弓背激怒了,猛地用手掌向我弯成钩子的脊椎捶去,想让我长长记性,不要再犯。可是,谁知这一掌用力过猛,我差点儿没摔下去。我回头一望,母亲正怒视着我如弓的模样,丝毫没有歉意。我心中顿时滋生起一团无名之火。这其中自是委屈、愤怒:为什么打那么重?再者又是不经意时犯的,也不至于如此下重手。我正欲诉说时,奈何外婆也在,便将口头的话重新咽回肚中,但心中的那团火焰却仍在熊熊燃烧。
我使劲忍住那排山倒海的泪,一切不愉快如同铁铅般哽住喉咙。一滴不争气的泪潸然落下。我背过头,偷偷用力抹去那泪。不知何时,我随大人们上了楼顶,这儿真宽敞,仿佛让我可以舒缓一下刚才的憋闷。外婆见我闷闷不乐,立刻安慰我:“你妈妈只是一时气急,她也有不对。”听着外婆的劝解,我又抬头望望月亮,她一直挂在那儿,就像一个大圆盘,又像……突然,我想到月饼,便问:“有月饼吗?我想吃。”外婆见我见我恢复如常的模样,立刻双眼笑得像月牙儿,“当然有。”说完,从口袋中拿出我最爱的红豆月饼,放到我手中。
我道了谢,起身便去栏杆边玩。在我头顶上,十五的月亮并未完全露面,还镌着一层面纱,半遮半掩,像年方十五的少女,既秀气又腼腆;它又像可掬的慈母,散发出温柔又迷人的光晕。当它的真面目完全展现时,又好似一张笑脸,鸟瞰整个整个江城。遥看月球,那上面真有嫦娥在居住吗?或许吧。但我并不在意。我想着与母亲刚才的不愉快,想要与她破镜重圆、重归于好。我生气吗?不不不。我心中的怒火早已被习习清风抚灭。
我转身时,母亲唤我:“孩子,刚刚是我不对,唉,我心情不好,原谅妈妈吧”
我停住,不语。
“你过来吧,啊,到这儿来,妈妈打重了?给我瞧瞧吧。”母亲挥手示意让我过来,目光诚恳而温柔,就同月光一样。
我垂着头,一步一步挨过来,在母亲身边椅子上坐了,依然是一语不发。
“我打得重了,吓着你了吧。”
……
“今儿是我不对,妈给你赔礼。”
……
母亲突然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从上到下,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像在欣赏一件珍宝,永远也看不够似的。她的眼瞳中映着我的身影,一个我既熟悉可又陌生的脸庞。这时,我竟发现母亲眼中的一丝波痕,在月光下泛光,如一颗晶莹宝石,闪闪发亮。
“其…其实,”母亲迅速擦去泪水,“孩子,我今天除…除了跟你道歉,还与你说个事。”
我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天,凝望着月,耳朵却在仔细地听着。
母亲抿着嘴,缓缓地说:“你刚出生时,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身白嫩的皮肤……我爱惜这一切,就如同爱惜自己一样。可是现在,我不能那样去爱你了,因为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在你小时,那样柔弱,需要我去呵护疼爱。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是自己生命的主宰,但你也要为我、为你自己的身体考虑,我给你自由,但绝不是放纵。”
我眼中的月渐渐模糊起来,喉咙也哽住了,呼吸都有些困难。我站起身,打怀中掏出月饼,打开包装。假装去看月亮,实则是抹掉泪水。“我知道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吞食月饼,泪水混合着月饼,一起被我咽进肚里,月饼怎么这么奇怪的味道?甜?还是苦?
广袤天空之下,是大地。我立于大地之巅,天空中如蓝色河流般的甜蜜与苦涩交织着,流入我心房,将我深深淹没。
简书作者:熊怡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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