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最感动的一天
我考的是师范,毕业时是国家分配,当老师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同学没有教书,有的现在还混得不错!
最开始是在綦江的石角中学。这所学校曾在八十年代有过一段十分辉煌的历史,高考升学率在全县名列前茅,但到九十年代,已经不行了。我到的那一年(92年),就听说石角中学又打了光脚板(没有一个学生考上大学)。学校的效益就可想可知了,除了点死工资,什么都没有了,一个月一百二十块,实在是不够花呀。
我在石角中学只短短的待了一年,但这短短的一年里发生的一些事老是不能让我忘怀。
那年也是大旱,那年也是推迟了开学。我们留守在学校里,水管里肯定是没有水了,学校的水井也快干了,学校旁边的小溪也断流了,我们洗澡洗衣服要沿着干涸的河床一走往里走十几余里,才能找到一些积水的小水洼。
当时我们四个刚毕业的住在一间宿舍里,常有一些年轻的老教师来关怀我们。有位周老师喜欢到我们这儿窜门,跟我们摆龙门阵,他常感慨的一句话是:“教书呀,是个良心活路!”当时我就在想,教学负责一点,对学生关心一点,就是教师的“良心”吧!当然,我们也常谈到教学谈到高考,他说他有一个观点,狠抓学生的作文,作文40分(当时语文总分120分,现在总150,作文60分),抓住作文就抓住了语文。当时,由于刚教书没有几天,不能与他深入探讨下去,但也许正是他的这个观点一直在影响着我,不过,我也不知道,若干年后的写吧与他这句话有什么关系没有?!
若干年过去了,当时感觉到的苦,现在想起来竟觉得有些甜蜜。我想教书也同样是这个道理。
曾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对教书不是很安心,老觉得自己应该还可以做点教书以外的事情,用目前最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于是开始自学电脑。当时家里条件很紧张,仅凭教书那点收入,想买台4000块左右的电脑简直是不可能的。还好有父母支持借了1000块,还好有朋友理解,“就1000吧,剩下的分期付”。这样,我就拥有了人生的第一台电脑:486,270M硬盘,内存2M,12寸的黑白显示器,只有键盘,没有鼠标。也许是兴趣所在吧,我的电脑技术突飞猛进,竟然在綦江也小有名气了。后来借着一个机会,干脆就不教书了,我卖电脑!
其实那时卖电脑的效益真好。现在电脑城卖一台电脑,他的毛利最多也只有200块,有时只有50块;而我们当时一台电脑可以轻松地挣2000块以上。有一次碰到一个自诩是行家的人,结果他的一台电脑一台打印机一台复印机,我们挣了他近一万块钱。可是我们没有资金,或者说是足够的资金,当然也缺乏经验。反正日子过得挺苦,比石角那段还苦一百倍。
有一天,我和周正从重庆进货回来,很累,就坐在梯坎上抽烟,休息着。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尹老师”,要知道,这个称呼还真是久违了。回头看去,原来是班上的三位女生:徐栩,丽巧和陈娟。她们来看我!
徐栩是我的语文科代表。丽巧曾被我罚跑过3000米。陈娟两次飞家,两次都是我找回来的。
她们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就过来看看,其实早就想来,高三嘛时间紧,今天本来还有些人想来的,但有事走不开。我这才想起,今天的确是我的生日!我感动着,周正离开了。我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我们所有的资金都进货了,他知道我包里就只有十几块钱,他也知道我肯定得请这些小师妹吃饭,他帮我借钱去了。周正也是我的学生,是我石角中学的学生!
徐栩说:班上的同学想你回去再教我们。
我说:我对不起大家。
说实话,教书这么多年,最让我感动的就一天,我却没有教书!
一个月后,我关了公司,到了重庆。因为老婆帮我在重庆联系一所中学代课,每月代课费350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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