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糊涂来，带着明白走

前两天，一个老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商标侵权的案子。当事人刚接到法院电话的时候，以为是遇到骗子了，没在意，直到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再跟派出所、法官核实之后，才确定了真有这么回事儿。心急如焚，经过四方打听，找到了我，而且要求最好是马上见面。

他手里抱着近200页的证据材料，急匆匆地走进了办公室，看上去非常地焦虑。我简单翻了一下，都是一些公证文书，跟他有关的证据材料，也就10页不到。然后，用了近10分钟的时间给他讲明了这种案子一般判决的思路、他需要准备的材料，以及接下来的流程。最后，他面带笑容，释然地地离开了办公室。

我想，做律师，如果能做到让当事人“揣着糊涂来，带着明白走”，那就是成功了。当然，这个案子因为我处理的比较多，裁判尺度，证据套路，都非常地清楚。其他很多新类型的案子，或者疑难案件，也需要花很多的精力，才能弄清楚，很难达到10分钟就解释明白的高度。

我也经常在思考，律师能给当事人带来什么呢？抛开那些具体化、程序性的事务之外，我认为律师能给当事人的就是一个相对的确定性。除了喜欢冒险的创业者、企业家之外，我们大部分人都喜欢确定，一旦有手头上的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确定的结果，不论好坏，心就安宁了。模模糊糊不确定性，整天都会提心吊胆，很多当事人来咨询会反复询问结果，也是这个原因。

律师眼里看到的都是风险，但也正是这个风险能给当事人带来确定性。因为我们可以确定这个案子发展到最后，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最好的结果又是什么，有了这个最坏的结果，心就能定下来了。

剩下的只是调整心态接受最坏的结果，然后寻找突破口，让最坏的结果不发生。所以，等案子到了最后，就算最坏的结果发生了也能接受，不是最坏的结果，是意外之喜，当然，通常情况下，预料的最坏结果都不会发生。

在最好和最坏之间，就是律师的工作价值之所在，律师可以和当事人一起合作，补充证据，论证过程，研讨法律，也可以根据情况，尝试着和对方谈判和解，以便取得更优的结果。

法院很多的撤诉的案子，有的是因为证据不足，有的是因为达成了庭外的谈判和解。而很多谈判和解的案子，一方面是双方不想因此闹僵，另一方面是因为其中一方知道如果判决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经过权衡，选择和解是最好的方案。

判断这个案件的大致结果和完善证据链条、论证过程，让结果更好，就是律师能做的工作。中间能做的事情是确定的，结果没有办法。

但这个确定性又是相对的，因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多因一果，我们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我们不是写判决的法官。

出于职业道德和法律法规，律师不能承诺结果，律师做案子是概率决策，我们的打一个电话，写一份材料，交一组证据都是为了提高案件成功的概率，而不是保证案件的结果。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让当事人参与，让当事人知晓，让当事人心安，让当事人心中安宁，有个相对确定的结果，是律师需要做的。不能说所有的事情都不确定，那当事人和律师就没有区别。

写到这里，其实通篇内容抽象升华一下，就是两个字“专业”，只有专业了，这一切才有可能实现，只有专业了才能给当事人最优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