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很浓。
深秋的清晨,总是如此。
她裹着被子,有点蒙圈。最后还是决定去街上走走。也不知道有多久没睡过一次好觉了。每每入梦,那些已经越发模糊的人和事就会再次如潮水般涌来,逐渐将她覆盖然后带走身下松软的沙土只留她一人在无边海水中无助挣扎逐渐窒息然后喘着粗气一身虚汗地从噩梦之中惊醒。
简单洗漱之后,她裹上大衣系好围巾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就出门了。门外,风扑面而来,冷冽的空气涌进鼻腔,让她更加清醒了几分。她打了个激灵,赶忙把手伸进兜里,又缩缩脖子把小脸埋进围巾之中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
还是坐公交吧,她心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感受过这个城市了。记忆里那些铺满落叶的街道,早餐铺子前那些环绕上升又慢慢消散的白色蒸汽还有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 ···
她坐在公交站台前的长椅上盯着空荡荡的柏油马路。脚边枯黄的树叶缓缓打转,好似漩涡一般,她紧了紧黑色的大衣,缩得更小了,本就宽大的外衣更显得飘荡。
阳光还未普照大地,橘红的路灯依然亮着,有种家的温暖。一个人站在对街马路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庞。她想,只怕又是一个孤独又空荡荡的躯体吧。这诺大的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灯红酒绿的夜场……怎么还是填不上这空虚呢?好像黑洞又似饕餮。她越想越入迷,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影已经站到了路灯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他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忍。对街那张曾经熟悉的面孔,好像有些陌生了,却又说不出究竟何处不对。他习惯性的抬脚想要过去,却又在半空顿住,收了回去。身子向里挪去,站定在光影的边缘处,一半温暖一半黑暗。
“罢了,罢了!”他喃喃自语。又何必再去打扰呢?有的时候如死水一般的生活反而是好的,单一但稳定。既然大家都说她已光鲜而富足,活得很好,又何必再去搅扰她呢?可还是想要看着她啊,哪怕只是那么几分钟甚至只是那么几眼也好。
只是他不明白,那个曾经最是贪恋被窝的人儿,那个曾经最是健康鲜活的人儿,怎么如今却似纸片一般的单薄?那个曾经抱在怀里时只叫人觉得绵软如云彩的人儿为什么如今消瘦成了这幅模样?
··· ···
两束光柱突然穿透了雾气,他惊觉街对面的易晓正抬头张望才慌忙从诸多疑惑和深深的担忧中抽离彻底躲进黑暗之中。既然决定不再打扰那就应该不留一丝痕迹无论有多渴望多眷恋多怀念,这才符合他南凌一贯的行事作风,更何况这次终于决定回来的目的并不在此。
与此同时,易晓也发现了对街突然一晃的人影,她有些讶异这莫不是碰上了小贼?但还未及深思,早班空荡荡的公交已经稳稳地停在了眼前,司机师傅凌厉的眼神透着些不满,她也只好放弃思索赶忙从口袋中掏出零钱投币上车落座。左手边靠窗的位置,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很快公交车就晃晃悠悠的开走了,南凌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它离开直至从视野中消失而后才转身大步离开··· ···
他低头安静地走,双手抄在大衣兜里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日头渐渐大了,金色的光被茂盛的枝叶撕碎星星点点地洒在他的高大挺拔线条利落的身上格外阳光好看。他继续慢悠悠地走直到空气中的宁静被尖利的手机铃声打破了··· ···
他定睛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又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有些惊讶地接起了电话。
“喂——”懒洋洋又有点欠揍的声音从大洋彼岸透过听筒传来,南凌这才终于确信了这真的是自己的损友知阳来的电话。
“哟!这不符合您的作风啊知大少,按说这个点您不是应该在酒吧里和漂亮妹子们打得火热么?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呀?”南凌揶揄道,一反平日里严肃正经的样子。
“嘿!你兄弟我能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么!这不是你已经到那几天了我百忙之中抽空关切关切你的近况么?”
“还百忙之中抽空?我谢谢你哦!行了吧你,有什么事赶紧说有屁就赶紧给我放干净,老子没空陪你侃大山!”
“诶!我关心关心我兄弟不行么?你这个人真是,不近人情!”
“说正经的!”南凌怒了,一字一字说得咬牙切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损友总有这个本事三言两语就挑起他的怒火。
“好吧,说正经的。你要办的事怎么样了?还顺利么?要不要我帮忙?”电话那头的语气开始不再轻佻反而严肃了起来。
南凌沉默了一会道:“还可以吧,说不上麻烦,但后面估计还是需要你出面帮忙协调一些事情,你要是有空,尽早过来吧。”语气也回到了平日里沉稳冷静的状态。
“好,那我把这边手头上的事务打理好就回国去找你。”
“嗯,我在z市等你。”
“好,你去忙吧,记得吃饭,不要自己虐待自己。”
“矫情!行了我挂了,z市见再说吧。”南凌不等损友回话就快速挂断了电话,抬头望了望已经大亮的天离开了易晓所住的这片小区。
与此同时,z市机场的国际航站楼中走出一个带着墨镜的青年男子,他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坐上了早就等候已久的专车,而南凌却认为他还在大洋彼岸处理剩余的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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