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新海回到家里,新海娘已经起来开始烧早饭了。兰新海坐在灶火前帮娘烧锅,一边烧一边问:“娘,如果我要结婚,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新海娘听了,喜出望外,开心的说:“只要小五子喜欢,娘无所谓;娘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成家,看着你夫妻和顺,生儿育女。”兰新海听了,心里十分高兴,就转换话题单等吃饭。吃完饭,兰新海跟娘说声有事,就直奔郝玉宁家去了。
回国后,兰新海曾多次远远的看着郝玉宁上班,下班;也偷偷的冒名给她还了几批债务,付过几次药费。对债权人和医院,兰新海统一的说词就是XX捐款,一个也没留姓名。但到目前为止,兰新海就是没有勇气直面郝玉宁,更没有提出过自己思考千次的想法;他不仅仅是怕郝玉宁不会轻易答应自己,兰新海最怕还是娘伤心。兰新海怕娘不同意他和郝玉宁的来往,更不要说跟郝玉宁结婚了。因为到目前为止,在XX村兰郝两家仍是势同水火。那次打架之后,郝玉娇动用关系,弄乱了兰新江的前途、弄掉了兰新丽的工作、更弄的兰新海兄弟姐妹之间,失去了往日的血浓于水的亲情、以及哥哥嫂子们对母亲发自内心的敬重。因为那场官司不仅牵涉到兰新河坐不坐监狱,更多的,纠缠不清的是打官司的费用。一开始哥哥们还齐心协力的,共同出主意,想办法;有多少拿多少,没钱的想办法借。到后来就出现了互相推诿,都想后退,都不想拿钱的局面;新海娘夹在中间,孩子们都觉得娘没有向着自己,特别是儿媳妇参与进来的时候,脉脉亲情就渐行渐远了。到了兰新海上大学的时候,大哥夫妻和二哥夫妻已经形同陌路,就连三哥,回家的次数也渐渐的少了,兄弟妯娌之间的沟坎也越来越深。那些日子,就连兰新海上学的费用也逐渐短缺起来,好在还有兰新丽苦苦支撑,兰新海才顺利的熬到了大学毕业。从那件事后,哥哥们也开始各人顾各人的小家,对于母亲的事,逐渐有了能不管就不管的心态;近几年更是达到了不闻不问的程度。工作之后,兰新海用心的体会生活,眼看着村里的年轻人一个个出去打工,大部分青壮年不到春节,几乎很少在家里出现。很多的老年人身边子孙稀少,亲子关系日渐稀薄;兰新海也就对哥嫂们的作为有些释然。常常自己安慰自己,他们也许是受情势所逼,世风影响,从内心说,哥嫂们好都是不错的。兰新海上班以来,新海娘的一切开销都有他一人承担;家里家外洗洗刷刷,也只有兰新丽一个动手。兰家哥嫂们也跟村里其他人一样,一个个都是局外人,几乎没人关心新海娘的生活了。
兰新海开车来到郝玉宁家门前的时候,大多数人家还在吃早饭。兰新海停好了车,在车里坐了一会,想着见了郝玉宁怎么开口。郝玉宁打开了门,推出一辆女式电动车,后座上坐着六七岁的儿子。兰新海见状,连忙走了出来,一边关车门一边说:
“玉宁,这么早去学校呀?”
“你……”郝玉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仔细看了看,是兰新海,心里一惊。马上口气冰冷的说“大清早的,你好清闲呀。我可没有你这么有福,我要去学校了,再见。”
兰新海见郝玉宁口气不善,一时语塞,尴尬的说:“好,好,你先走吧;先把孩子送学校,我在XX等你,一定来哈。”
郝玉宁瞪了兰新海一眼,没有答话,骑上电动车走了。兰新海怔怔的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到郝玉宁渐行渐远,才大声的喊道:“我在XX等你!”
那一天,兰新海等了整整一天,郝玉宁没有赴约。第二天一早,兰新海就早早的等在郝玉宁上班的校门前,一看到郝玉宁过来,就使命的按汽车喇叭。郝玉宁刚刚犹豫了一下,坐在后边的小儿子说道:“妈妈,是昨天来的那个叔叔。”郝玉宁一看兰新海来到了学校,知道他不会轻易罢休;想了一下,就让儿子下来,自己去学校;郝玉宁放好电动车,坐到兰新海车里,命令到:“走远点,找个地方再说”
“玉宁,我们结婚吧!”
“你真是吃错药了;哪根筋没有搭对,怎么突然想起跟我结婚?”
“马明启父亲死了,你知道不?他父亲就是不想让他找兰艳萍,想让他维护现在婚姻;一个80岁的老人,为了儿子的幸福命都不要了。咱们两家的恩怨,我觉得,也不应该是我们两个结合的障碍了。”
“三姓家奴,听说过吧?”
“吕布呀,怎么了?”
“我现在,既是残花败柳、又加三姓家奴、外带三个拖油瓶,你还稀罕?”
“玉宁,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我们曾经有那么美好的感情;那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回忆;很多时候,都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自己解不开自己的疙瘩。以至于错失了很多机会,让你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如今高怀远去了,你是自由身,我也没结婚;我们就不要再错过了,宁,我们结婚吧!”说道这里,兰新海停稳了车,想坐到郝玉宁的身边,好好的聊聊。
“想都别想,我告诉,你找我如果仅仅为了这事;那么,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你的宁在十年前就被你杀死了。现在的郝玉宁,只为公婆,儿子而活。”郝玉宁说完,开门下车,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玉宁,上来,我送你回去。”兰新海见状急忙一边说,一边下车来拉郝玉宁。
眼看兰新海越来越近,郝玉宁转过身,照着兰新海就是一巴掌,一边打一边说:“这是你欠我的,十年前的,半年多的折磨;从此,我们前情后债一笔勾销。你若敢碰我拉我,我会不留情面的马上报警。”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无计可施的兰新海,慢慢走着,坐到驾驶室,思考了良久,向兰艳萍家开去。
此时的兰艳萍,又一次在家生孩子了,万分庆幸的是,这一胎终于是一个带把的,完成了为姓户的,传宗接代的历史使命;兰新海的到来,是兰艳萍没有想到的。她听说了马明启父亲的事,更震惊马明启的一把火,那把火不仅仅烧在他那个村庄,也烧的附近村庄都红了。现在,街头巷尾,三五成群的,都在讨论着马明启的心里。都在议论着父子情,兄弟义,到底谁轻谁重,谁是谁非。
看到兰新海,已经出了大满月,在井台洗尿布的兰艳萍站了起来,热情的招呼着“新海叔,快进屋坐,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回家了,顺道来看看大侄女,不行吗?”
“那敢情好,求之不得”
说着,就往屋里让;十年来,兰艳萍的家一点都没有变,还是结婚时的三间瓦房,屋里的家具也是结婚时候的家具,因为长期的没人使用和收拾,已经很破烂不堪了。看到兰新海摇头,兰艳萍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是不是我家庙太破,容不下你这个大佛呀?”
“你的嘴,还是这么不饶人;不过,你们夫妻,怎么过到了这个份上?”
“哎,没文化,没技术,我又三年两头的生孩子;几乎全靠他一个人挣钱;一个人挣钱,一家六七口花;你说能过多好?”
“六七口?你公婆全靠你一家?战涛不是兄弟几个的吗?”
“哎,不是我总想时不时的,跟他一起出去挣点吗,孩子们要托付老人带,咱不能只顾孩子,不管老人吧?”
“嗯”兰新海点点头,喝着兰艳萍递过来的白开水,思考着;停顿了一会,放下水杯,对兰艳萍是说“艳萍,我今天来是有事求你。”
“求我?我的叔叔,谢谢你看得起我;说说看吧,你侄女这个样子,还能帮你什么?”
“不关乎钱财,只关乎人情”
兰艳萍的脸刷的变了,她以为兰新海来说马明启的事。自从跟了户战涛,兰艳萍就跟马明启没有任何联系了。就这样户战涛还时不时揪出来说事。兰艳萍为了家庭和睦,对所有亲人,好友都多次叮咛;绝对不想听到关于马明启的任何消息,彼此过的好也好,不好也罢,都是命。这一次马明启父亲的死,轰动了方圆十里,户战涛听说了,在电话里还讽刺兰艳萍,说她当年喜欢的了一个疯子。如果现在自己跟马明启有蛛丝马迹被户战涛抓到,估计自己的日子也不用过了。
兰新海看着兰艳萍脸上的变化,又见她默不做声,就知道她想的,跟自己要说的是两码事,就笑了笑说:“艳萍,你放心;我今天来,是我的事。我想让你帮我劝劝玉宁;答应我的求婚,不要一错再错了。”
“啊,你疯了吧?”
“真不亏是好朋友,连用词都是一模一样的。”兰新海摇拉摇头,无奈的笑了,说道:“那就请你说说看,我应该怎么着,才算正常。”
“新海叔,咱是自己人;我虽然跟玉宁是好朋友,说到婚事,我还是要告诉你所有真相,你听完了自己考虑。”
“说吧,看看有什么我不能接受的真相。”
“玉宁在C市,生过一个孩子;虽然没办结婚手续,但她确实生过一个孩子。她跟高怀远结婚前,因为这件事要不要婚前明说,纠结了很久,来找我说了多次,哎……玉宁真苦,一辈子,也全被你毁了”
“高怀远,一个可能还是处男的人,都能容忍玉宁生过孩子的事实;我,她的初恋,她的第一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容忍她曾经有过的生活呢?看,你也说了,都是我毁了她;但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只是没有给她过去十年的幸福;在过去的十年对她没有管顾。她的一辈子,还远着呢,现在,我想对我的一切行为负责起来,重新开始,难道有什么错吗?”
“你?”兰艳萍越听越吃惊,瞪大了眼睛,着急的说道:“你跟我奶奶,大叔,二叔等亲人商量了吗?”
“用不着吧。我都三十多的人了,难道还像订娃娃亲,需要三媒六证吗?一切都用不着,只要玉宁同意,我就去跟我娘商量。我相信多年来一直盼望着我快点结婚的娘,一定会爽快的,开心的答应的。”
“是,我奶奶是非常盼着你结婚;你的迟迟不婚,是奶奶目前最大的心病;可是,和玉宁结婚,奶奶同意吗?”
“艳萍……”兰新海差一点没有冲口而出,马付清,就是为了马明启目前的家庭幸福,为了他儿子不在老家到处打听你的消息,才自寻死路的。父母之爱,天地动容;他相信他的母亲,也会为了儿子的幸福,做出一切的让步;这个时候,兰新海又一次想起了出国前的那次聊天,以及今天早上娘说过的话,嘴角上荡起了笑容。
兰艳萍见兰新海嘴角含笑,不言不语,想起郝玉宁近年来的辛苦和为难,无限感慨的说:“是呀,郝玉宁是一个好人,是现在社会上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大好人。别的事情不说,就说从她老公走后,以她一个教师的微薄工资,艰难的养活了一家四口。而且着四口人,老的、病的、小的;眼光所及,个个都是需要花钱的;都是需要玉宁扶持的。认识她的人都想不明白,她为了什么。更有人说,她跟高家老夫妻完全可以脱离关系的,怀远去了,她年纪轻轻,如果离开那个家,改嫁也好,不改嫁也罢,一个不亲的公婆,还能拿她怎么样?干嘛非要死守着这个背满债务、老弱无依的家。然而,不论谁劝,不论谁说;玉宁她根本不为所动,除了一心一意上班之外,就是一头扎进家里,忙的忘乎所以。仿佛世界上除了她需要照顾的这几个人,什么都不存在一样。
“新海叔,我听说就连郝家姐妹也都这样劝过玉宁,让她离开高家;就算不再嫁人,也没有必要承担高家的一切;因为这些劝,郝玉宁已经跟她娘家的,除老三以外,全部都不来往了;据说也就她三姐,没有多说什么,还常常有空了去帮她一把”
“艳萍,别的都不要说了,我虽然不知道全部;但我能理解郝家亲人的感觉。你就帮叔一次,去问问玉宁,我要跟她结婚,我会负责她想负责的一切,你去帮我劝劝她,不要再彼此折磨了?”
兰艳萍听了,心中暗暗为郝玉宁高兴,但嘴里还是不自觉的冒出常规思维:“新海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都是三十出头的人了,您可要想好哈;对您,这是初婚。以您的条件,大学生一抓都能抓一把,什么样的姑娘您找不到呀,干嘛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听了兰艳萍的话,兰新海认真的说道:“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历史,咱中国古代,那些当皇帝的,哪一个不能坐拥天下美人?远的不说,就说清朝的太宗皇太极,为了宸妃海兰珠,做的不符合常规的事情还少吗?就算海兰珠死了,皇太极对她的思念和爱,也没有减轻多少。历史记载,皇太极每次路过她的坟茔,都忍不住痛哭失声,呕血数斗。世祖福林,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了一个董鄂妃,生生死死,都成了千古之谜。我是一介凡夫俗子,感情之事当然不能跟他们比,但我们俩的情义,也不会轻易烟消云散的。趁现在她是自由身,我是光棍汉,正是成就好事的大好时机;何不趁机敞心舒意?”
“新海叔,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觉得,这事还是你自己亲自去办比较好。”
兰新海低下头,叹了口气;又抬起头对兰艳萍说:“艳萍,我不瞒你,我刚刚见过玉宁;亲自跟她说过了,她——没有答应”
“没答应?”兰艳萍吃了一惊,有点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是,没答应;所以我才来求你的;如果求翁丽欣,也许更好办事,但翁丽欣远在天边,电话里说这事,我觉得不妥;你是近水楼台,就帮帮叔叔吧。”
“哇哇……”婴儿的哭声响起,兰艳萍转身去照顾儿子,一边走一边想,这事自己不能答应什么,要找机会先探探玉宁的口风。主意既定,兰艳萍一边哄儿子一边说:“叔,这事急不得;你看我的孩子小,也离不开;玉宁既然拒绝了你,估计一时半会,也不好说回转;找机会吧,我见到她就提,如果她愿意了呢,是你的造化;不愿意,你也就死了心,该找女朋友找女朋友,该结婚结婚吧。”
兰新海听了,知道她们之间的感情,再说也无意义,就拿出手机问兰艳萍到:“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我记一下,以后好联系。”
“138xxxxxxxx”
兰新海拨了一下,然后把电话号码存好,站起身说:“天不早了,我回去了。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的事,我会常常给你电话的。”
兰艳萍抱着孩子站了起来,知道自己也没时间给兰新海做好吃的,于是也不挽留,听了兰新海的叮嘱,忙点头答应,说道:“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尽心尽力。”
“那我走了,记一下刚打的电话,是我现在用的号码。”
从此之后,兰新海几乎每周都给兰艳萍电话,询问郝玉宁的态度;兰艳萍也算尽心,为了见到郝玉宁,有事没事的往M县跑,但是,不论电话还是就见面,郝玉宁都是那句话“让他死心吧,我这一辈子不嫁人了。”说的次数多了,郝玉宁竟然不接兰艳萍电话,就连兰艳萍找她,她能躲就躲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兰新海与郝玉宁的事情没有任何进展;半年之后,高怀远的养母因病世;在举办丧礼的时候,兰艳萍又一次见到了郝玉宁。为了能帮上忙,兰艳萍带着孩子,主动留下住了一晚。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郝玉宁慢悠悠的说到:“艳萍,你说,我这是什么命?”
“哎,我也说不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觉得你应该珍惜现在,抓住机会……”
听到这里,郝玉宁长长了出了一口气,打断兰艳萍到:“你给我闭嘴吧哈;如果你再提,别怪我以后再也不见你!”
兰艳萍听了,不明白郝玉宁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无奈的回答到:“哦,如果你这么反对,我不提就是;但,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能怎么想?我现在的情况,还能想什么?我就一个心愿,好好的维持这个家,也许是我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我决不能带着这么多的债务,这么多的包袱跟他去谈什么结婚。清清静静过我的日子,带我的孩子,伺候我的公公,就是我最幸福的事。”
“哦,知道了;你也不要太苦了自己,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不要忘了,你还有我们;丽欣,铭瑜,我们都会帮你的。”
“艳萍,我这种情况,你觉得谁能帮得了?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她们两个也常打电话来的,也曾多次问我需要什么帮助,如果需要钱,就说话;就算我坚持不开口,她们也曾多次、未经商量的邮寄过给我了;我还能要求你们做什么?”
“哦,她们也经常给我电话,丽欣喜欢孩子,常给我女儿买书、字帖、写信什么的。”
两个好朋友聊着聊着睡着了,在梦里,她们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些四个女孩子做游戏的日子:
挤挤挤尿床
挤的小孩叫大娘
抗抗抗膀子
你吃我的脚茧子
拍拍拍饼子
给你娶个花婶子
脚又好,脸又好
两把剪子对着交
先交牡丹花……
要知睡梦中如此幸福的人儿,在现实生活中能否得到一片彩虹,郝玉宁和兰新海是否还有美好的明天。请看下回:迷旧情错选人造成大错,墙头记升级版到处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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