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侧耳细听,灵缇狗的哀叫确是沟下面传来的。
“完了完了,这狗肯定摔坏了”二狗子心疼的说道。“那快下去看看吧,”三闹子道。
二人找到一条小路,小心的往下走,小路上很多风化的小石子,一不小心脚就打滑,二人下到一半风就小了许多,但湿气大起雾了,氙气灯也只能照个七.八米远,二人拽住路旁的野树野草的枝杈总算没滑倒。
“听,”三闹子说道,“狗好像就在跟前叫唤”。灵缇狗的叫声跟别的狗有所不同,比较急促尖利,再加上很可能受伤,此时听起来那叫声犹加深闺怨妇的忧郁之声一样忽远忽近。二狗子急的深身都出汗了,三闹子拉住二狗子的后衣角紧随其后。“注意脚下,快看前面一个洞”。
二狗子定睛一照,果然前面不远处,路上一个窟窿,不大,约有一个水缸般粗细,那灵缇狗的叫声就从那洞传了出来。
二狗子心说坏了,拉住三闹子三步并作一步跑过去,跪趴在地,往洞里一照,果然,灵缇狗在洞里,两个爪子立起来爬在洞壁上往上扑腾着,“狗没事,狗没事”二狗子急道“哈哈”。“能瞅见兔子吗,兔子在下面吗”三闹子道。“肯定不在,兔子跑熟路,它白天天天在这条路上跑,早就知道这条路上有洞,早就跳过去了”二狗子很权威的说道。
此时雨不下了,雾气倒越来越浓,三闹子看了看表说道:“快一点钟了,咱明天来捞狗吧,现在也没绳子啥的,这窟窿得有个七八米深,下去了也上不来,”。
“去死吧,那不行,想想办法,狗弄不回去我可睡不着”二狗子说道,“走,现在离沟底不远了,到沟下面看看能找到长棍子或者捆柴的绳之类的”,“我明天还要上班呀”三闹子插道。
二狗子不理他,自顾的往下面走,三闹子没法子只能跟上去。
不一会儿下到沟底了,沟下面雾气大得很,氙气灯只能照到两三米开外,三闹子赶得紧,二人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沟下面略微平坦些,也不过是些酸枣刺一类的灌木从,真是巧了,只见在一从酸枣刺的边上,整齐的码着挺大一摞杂木树枝,下面铺着一根绳子,像是没来得及捆上,二人抽出绳来,差不多有五六米长,拽拽挺结实。
拿着绳子,仔细找路,二人瞎子摸象般走到窟窿那里。
二狗子说道:“三货,你下去吧,你体重轻,”
“我不下,你下去,我拽你”三闹子头摇得像拨棱鼓。
“好,别费话了,我下,你把灯戴上,一会我下去了,先把狗拽上来,你再拉我上去。”
二狗站起来把灯给三闹子戴好。
再细看那窟窿,上面大约有个水缸般粗细,越到下面越窄,快到底部反而又变宽了,各位见过沙漏吧,这个窟窿就像是个沙漏的样式,可能是雨水冲刷形成的,那洞壁上面还有雨水冲刷形成的水印迹,凸凹不平,间或有凸起的小石头,二狗子看得仔细心想正好用来脚踩。
二狗子救狗心切,把那绳子往腰里打个死结,两手撑着洞口,左右一踩就下去了,说有水缸粗细,可越到下面越窄,二狗子本来身体就胖些快到底部的时候,也就是“沙漏”的中间部分。
二狗子卡住了,那“沙漏”口原是两块石头,才没被雨水给冲刷掉,石头的下面的就成了沙土了,所以才被雨水冲的大了些,二狗子举起双手是抓没地方抓,脚也踩不着底,腿都不能打弯,一屈膝膝盖就碰上那洞壁上,悬在“沙漏”口上了。
“我的个去,三货呀,我下不去了,脚踩不到底,”二狗子急了。
“你别急,我先把你拽上来”三闹子使出吃奶的劲,可是绳子不够长,他也就抓个绳头,也使不出多少力,再说就他那力气就算绳子再长也拉不上来二狗子,二狗子多大体格呀
三闹子吭哧吭哧的在洞中干使劲,洞口的土被绳子给蹭的“扑扑”往下掉,掉的二狗子头上衣领里哪都是,“哎呀,我的天呀”三闹子一声惊呼,绳子竟然断成两截,原来也不知是谁放在那里的绳子可能给忘了,早被风雨给侵蚀的不行了,他们找到的时候只随便拽了拽就以为结实,谁知这一通摆弄,绳子也受不住。
“他妈的,怎回事”二狗子在下面连眼睛也睁不开,气的骂道,“绳子断了”三闹子说道。
“什么,咋回事,不挺结实吗,”二狗子的汗水把眼睛蚀的生疼,“三货呀,你这是要活埋了我吗。”
“这绳子不结实,我使了使劲它就断了,你别急,我再去找找看还有没绳子”三闹子道。
“快快,快去找吧,先把我弄上去”二狗子被卡的也开始心慌意乱了。
“好好,你别怕,我再去找”三闹子说道。
“我怕个屁”二狗子骂道。
雾越来越大了,猫头鹰那怪异的叫声惊得三闹子起了一背的冷汗,他站起来,脚下一滑,差点跌入那洞里,“你小心点,一大撮子土又扣我头上了”二狗子喊道。
三闹子稳了稳心神,心说今天真是出门见鬼流年不利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把能想到的骂人话都嘟呢了一遍,站起来四下里一瞧,雾越来越浓,氙气灯扫过去惨白一片,连路也照看不清,只能勉强看到跟前一片,慢慢用脚滑着走,两手支楞着、就像在冰上面走一般,模样滑稽又可笑。
快到沟底了,忽然来了一阵风,吹散了些许雾气,隔不远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三闹子的心一下子就顶到嗓子眼了,雾气太浓了看花了眼了,三闹子随手摸到了一枝不知道什么树枝,“啪”的折断拿在手里,向前挥舞着,突然,雾气里传来了由远而近的什么声音,“谁,半夜三更的,干啥的”三闹子声音都变了,慢慢的,声音大了到跟前了,只见雾气里一团微弱的黄光一闪一闪的,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影渐渐的出现在三闹子面前,一个雪白而硕大的毛茸茸的东西出现了,长长的毛茸茸的乱糟糟的,使人看不分明。
“谁呀,这么大半夜的,做啥的”一个弱弱的声音说道。
又一阵风刮过,赫然在雾气里出现了一个干巴瘦弱的人,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另一只手拄着一个拐杖。
三闹子只看了一眼,便立马吓昏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才在镇医院里面醒过来,此是后话不提。
三闹子天生胆小,下沟底找绳已战战兢兢,哪曾想这荒凉僻静之所还能碰上人,只道是见了鬼,只是那黄光一闪一闪,由远及近,那毛茸茸的头上是怎样的一个脸呀,比鬼还惨,干巴瘦弱的脸上满是黄豆般大小的脓肿样式的疙瘩,三角小眼睛里迸出两道忧郁怯懦的光,窄窄的鼻子像没长大的已发嫣的茄子,两片嘴巴像老鼠的嘴巴一般尖,长而弯曲的头发乱糟糟的支楞着,在雾气之中这有坟之所出现,任谁也会吓得魂飞九天之外。
原来这人叫六斤,今年六十多岁,就是这山脚下的村里人,自幼家贫,长相又丑,孤身一人,不知哪年还生了一场病,就成了这副尊容,自感在村里招人闲话,就独自在这判官庙后判官沟里,自已动手打了一座土窑洞,独自住在这里。三闹子他们拿的那根绳子就是这六斤老汉捆柴禾的。深更半夜,老汉睡觉轻,听到处面吵闹有人声,打着手电筒察看,没想到把这三闹子给吓昏了过去。
再说二狗子,俗称“大胆”,卡在洞中上下不得,也没了脾气,洞内漆黑,久久等不到三闹子来,忽然不知何处出来几只硕大的地老鼠,“吱吱”的叫着乱爬,在农村呆过的朋友都知道,老鼠有家鼠和野鼠之分,在我们老家的地里便有这种我们称为地老鼠的野鼠,个头有大有小,大的有一尺来长,小的也有乒乓球大小,这三闹子卡在洞中时间长了,怕了惊动了地老鼠一家,于是“夫妻二人”领着一家老小出来察看情况,发现了二狗子占了它的地盘,这还了得,肯定是要把这二狗子赶出去呀,所以在二狗子身上乱爬,用以示威。
这二狗子胆子不小,但有一点就是特别怕老鼠,所以吓得大叫,语无伦次,呼天喊地,引得在他脚下面的灵缇狗也大声的吠叫。
这老汉六斤刚刚把这三闹子吓昏,正迟疑之时,忽听得半坡上鬼哭狼嚎,心想坏了,肯定有人掉到那雨水冲刷的洞里了,就顾不住三闹子了,疾步走向那半坡之上。
来到了洞边,俯下身去用手电筒一照,洞中一人,双手乱舞,口中乱叫。二狗子正在“斗鼠”之际,猛然间觉得洞口一亮,抬头一瞧,瞧见了六斤老汉的脸,心想莫非判官显真身了,只觉得裤裆里热热的便也昏死了过去。
六斤老汉也深知责任重大,便连夜赶去村里叫人,才把他们二人送去医院。
二狗子第二天在镇医院里醒来之后,还是浑身无力。
倒是三闹子,醒来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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