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是我们家的骄傲,他是凭着自己本事从道班桥工队,升任机房技师,并荣获“优秀劳动模范”的。他因为常常触碰机械,那个年代又缺少防护措施,得了职业病——鼻癌,在最芳华的年岁早早地就过世了。小时候妈妈常坐在门槛外,看着远处的青山,幽幽地提起他。用他激励我,让我做一个踏实勤学的人。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妈妈看着的地方是栗铠市的方向,舅舅就埋在那里,没能回来。
在我外公那一辈兄弟中,除了外公这一支,其他的三外公与满外公都离开了凹镇,去到更远的地方发展。三外公选择了栗铠市,满外公跟着满外婆去了泉福市。栗铠市统管这凹镇所在的县,跟凹镇就只距离一个小时的车程,却是另外一幅热闹的场面。
三外公有三女一子,都落户了栗铠市。外公有一子两女,儿子落户了栗铠市,女儿们都留在了凹镇。也就是我妈妈跟姨妈,也万幸她们姊妹虽然独在凹镇,却是相邻而聚,姨妈经常做了好吃的送给我爸妈,而我家经常把土里种出来的新鲜蔬菜送给姨妈,两家感情很好。
舅舅天资聪慧,小小年纪跟着道班的桥工队四处奔走,小小年纪就要搬石头、和沙子,跟着大师傅修路搭桥。那时他才十几岁,正长身体的年纪,桥工队的活计于他而言是十分沉重的。好在,舅舅并不是个老实巴交的榆木疙瘩,他听从了我外公的教导,在闲暇时候“没事找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跟着机房的老师傅,摆弄机器。
眼睛尖、嘴巴甜、眼睛活、手脚快……道班机房里的老师傅们看着他的机灵劲,就将他从桥工队调到了机房,活计就变得轻松了许多。舅舅是个出息的,看过师傅们侍弄机器,不过两遍就会了,再加上爱琢磨,拆坏东西是常有的事,但机器出现了疑难杂症,也经常靠他来解决。
刚开始的时候,舅舅对机械不熟悉,经常拆坏或者接错机器,师傅们没少扯着嗓子吼他,仿佛离了两里地还能听得到,而他早跑了老远。等从集市老婆子那买了两饼子,才敢陪着笑脸往师傅跟前凑。
那个年月,机械的东西不多,每一次上手碰器械的机会都很宝贵,所以只要逮着机会上手机器,舅舅都会将机器拆个七零八落,再慢慢拼接回来。若遇上珍贵的器械,不能让舅舅碰的,都得亲自守着,生怕舅舅这个愣头青给搞砸了。
也是舅舅对机械方面的专研劲头,让他在这方面格外出色。到后来本领已经纯熟到,能听车发动的声响异样,就可以判断出故障在哪里。凭借一双耳朵,一双巧手,这里敲敲,那里掰掰,就能搞定许多老师傅都修不好的器械。“能工巧手”、“劳动模范”、“优秀技师”等等的称号,往往是大家全票通过投给了他。
可惜,那样惊才绝艳的舅舅,我竟然没有见过。我出生有些晚,没等到他抱抱我,他就走了。我也只能从旧照片和母亲的讲述里,在脑袋里描绘出他的样子、他的精神。但他那样优秀的踏实好学的品质,我是可以继承的。我虽然未有他那般聪慧,对手艺一学就会的本事,但相信只要向他看齐,做事做到极致,定能获得一番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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