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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南浔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南浔

作者: 微雨燕双飞smile | 来源:发表于2018-07-07 09:11 被阅读3次

临时决定去的南浔,是因为它离乌镇很近。乌镇出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就到了南浔。从安徽来的三轮车师傅很热情地把我们送到了景区里的客栈--浔忆人家,到景点入口处拿到了昨晚在同程网上定的门票(联票100元,网上定的80元,凭学生证半价),开始了我们的南浔之旅。

南浔,很安静,不是一个被旅游夺去生活的小镇。和喧嚣、繁华的西塘、乌镇相比,南浔明显冷清了许多,街上半天才能见到的三三两两的游客,让人感觉离宣传中的“江南六大名镇”“中国十大魅力名镇”的名号相差甚远。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南浔

早就听说过南浔人的富有,一句“四象八牛七十二狗”也已经熟记于心。所谓的“四象八牛七十二狗”指的是那些靠丝织业起家的富商们。“象”也、“牛”也、“狗”也 皆以其身躯之大小,象征丝商财产之巨细也。南浔镇上的巨富几乎都是靠着办丝行起家的,当时有“湖州整个城,不及南浔半个镇”的说法,可见南浔之富非同一般。在这样的背景下,南浔富商更是大兴土木,将自己的豪宅建设得气派舒适,其中最著名的有“四象之首“刘墉(此刘墉非《宰相刘罗锅》里的刘墉也)的小莲庄、嗜书如命的刘承干留下的藏书楼、民国元老张静江的故居以及中西合璧的张石铭故居等。

“百间楼上倚婵娟,百间楼下水清涟。每到斜阳村色晚,板桥东泊芙花船。”江南古镇中最富水乡特色的、最具原生态的街巷,当属南浔的百间楼。一条弯弯的河道两边全是带有廊檐的民居,粉墙黛瓦。这儿曾是明朝被罢黜的礼部尚书董份回乡后给女眷们居住的地方,当初建成时约有100间楼房,故称“百间楼”。只是在日军轰炸时被损毁了很多。幽绿发亮的一枕河水,年岁久远的斑驳骑楼和风火墙,一排排木柱、一个个长廊和轻巧通透的卷洞门,舒适的美人靠坐着闲话家常的老人,三步一水埠,洗衣洗菜的是妇人,花花绿绿的是洗好的衣服、翻晒的被子,就悬挂在廊柱间的细绳上。原来,百间楼依然住着寻常百姓,老房子里如今演绎的依然是普通人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这里不象别的江南小镇的街巷,到处充斥着商店,饭店,充盈着商业气息,让你随处感受到的是百姓人家的烟火气息,菜场、集市、日常的小面馆就那么随意自然地在古镇里铺陈开来,它让我们看到了南浔人最朴实的生活状态,最原生态的江南水乡风情。

行走在百间楼,只有零星的行色匆匆的本地人在圆形的门洞下来来往往,眼前的美景对他们而言不过是生活的常态而已,偶尔有一辆助动车从廊下驶过,也将油门调得小小的,声音轻轻的,好像怕打破小镇的宁静一般。一个大大的河湾,形成秀美幽雅的环境,斑驳的老房子鳞次栉比,房舍连排,侧墙相接,密密匝匝,隔河相望,俨然有序。百间楼的建筑形式各异,以骑楼为主,有廊,有棚,加之一些石库门形式的建筑,形成了多变的楼体形式,百间楼的建筑简洁高大,有徽派建筑的风骨,规整有致,又不乏错落和层次,呈现出一种多变,参差的和谐美,你站在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幅精巧绝妙的杰作。如果说周庄、乌镇是位小家碧玉,那么,百间楼无疑就是大家闺秀,端庄,大气,自有一番从容的气度。依河立楼,百间楼顺河道蜿蜒逶迤,檐下廊柱就立在河沿口,房子出水很低,远远望去似乎与水面持平。午后的阳光照着清一色的白墙黑瓦,显得很明亮,波影映在廊屋下,粉墙上,桥拱中,如同抹上一层绚丽的色彩,绝不同于别处小镇全是木结构的房子,即使阳光灿烂明媚依旧暗暗的没有光泽。没有风,船前的水面平得像一面镜子似的,镜子里是完美的百间楼倒影,恍惚间几乎分不清是楼还是影,那一道道拱形大小不一的过街券门洞,一道道木柱廊檐,一道道河埠踏级石阶,倒影在明澈如镜的河水中,心中顿然融入其中,在这浮躁烦扰的时世里,给人以一身洗涤与恬静。行进中的船摇碎了水中云天和百间楼,不由地让我觉得心疼,但转瞬就变成了喜悦,因为水面上那奇特晃动的光和影又是另一番美丽了。粉墙黛瓦,桨声舟影,在阳光下很有一种油画的质感;如果下点小雨呢?那肯定会有中国水墨的味道,象吴冠中的画中的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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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百间楼所在的河道往南走不远,便可到南浔东大街,张静江故居就在这条大街的108-110号。张静江是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民国成立之后曾经历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监察委员和中央政治会议主席等职。故居大厅正中悬挂的是谢公展的指画“岁寒四友”。两旁有一副出自孙中山先生执笔的对联:“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这幅对联记录了张静江与孙中山在那段非同寻常的岁月中深厚的友谊,也是这位南浔风云人物不甘寂寞的一生的真实写照。张静江年轻时其父曾以10万两钱为之捐得二品候补道衔,后又以商务参赞身份出国,并以侨商身份在法国开办公司。在欧洲时结识了孙中山,并先后资助孙反清革命活动经费。孙中山称其为“民国革命圣人”。大厅中有一幅柱联值得品味:“世上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在张静江故居的门楼上有一处“有容乃大”的砖雕,雕刻精细。“有容乃大,无欲则刚”。莫非这便是张静江的为世之道?

丝业会馆在老街的前段,是一座中西合璧的建筑,建成于1912年,是南浔丝业工会办公的地方。为了显示南浔丝商的实力,会馆建造在当年水运繁华之地,共耗银8万余两。经过多年的战乱,只余下大门以及院内的大厅--“端仪门”,会馆的大门虽然小巧,但是极具欧式风格,两边的罗马柱上刻有精致的石雕。从虚掩着的铁制大门进去,竟然无人把守,诺大的一个庭院任人长驱直入。进得庭院之内,便进入了另外一重天地。厅内遍植古木,很是阴凉。正中的端仪堂面宽3间,是抬梁式木结构建筑,屋顶为歇山顶,整个建筑竟然高达15米。堂内高大宽敞,空无一物,只有10余根粗壮的柱子直挺挺地立在厅中。梁柱之上的彩绘油漆等虽已失去从前的光彩,但更有一种别样的沧桑,也留下了往日繁华的蜘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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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丝业会馆不远处便可看见广惠桥,广惠桥旁放置了两只雕刻精美的石狮子,是青团老石工祖孙三代花了整整3年时间才完成的,是老石工最后的杰作。其实这两只大狮子原本是为了丝业会馆而雕的,三年中物是人非,丝业会馆大门的设计也早已改了方案,因此就只能将两只大狮子移至广惠桥边守候,这一移倒是为广惠桥增添了不少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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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沿着水道南行,两边景致渐渐热闹起来。刚过了一面书写着“当”字的白墙,便又撞上了几家水乡小镇特有的店铺,其中包括一个铁匠铺、一个竹器店和一个箍桶铺。老板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一边漫不经心地表演着自己的绝活,一边和好奇的游客拉着家常。闲扯之间,器具已经成型且已摆到了店里的货架之上了。这些老作坊可以说是老镇寻常百姓的缩影,但就是在作坊旁边的张氏老宅里,却藏着另一个摩登的南浔。

张家旧宅的主人名叫张石铭,张石铭旧居亦称懿德堂。张石铭与张静江是堂兄弟,都是“四象”之一张颂贤的孙子。宅子建于清光绪年间,占地4000多平方米,前面是中国传统厅堂,而后院却藏有西欧式洋楼,两种风格的建筑在这里不露痕迹地结合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和谐,被誉为“江南第一巨宅”。懿德堂极尽奢华。五落五进,仅现存楼房就有240余间。砖雕门楼、镂花门扇、挂落、檐口、雀替、梁坊等等都装饰精美,极尽功力,木雕、砖雕、石雕众多,可说是把中国传统建筑、雕刻艺术发挥到极致。北侧还有一座院落,称为“芭焦厅”因两侧廊庑窗棂嵌石刻芭蕉叶,形态逼真,色泽鲜绿,故称之。据说,在张宅中每一扇镂花的门窗均可卖万元,可见这座宅子价值连城。宅后还有一座西洋式楼,大厅铺设的地砖都是从法国购置的,那豪华的法式舞厅即使在今日看来也不落伍。后园两个红砖雕饰的门头是法国图卢兹式的古典传统花纹,可见当年主人的品味不俗。就连下水道以及通风口也都以石雕砌成。只是如今只作参观之用,可能拍些电影电视之类的还可作场景一用,不免有些可惜。在法式舞厅边有一条深长的通道,阴暗,平时专供仆人使用,一般大户人家仆人是不允许走正厅的。走在这条通道中,觉得很压抑。从一旁小窗中透出一丝光亮,凭着这丝光亮在通道中行走不致摸错了门。

刘氏悌号的建筑风格也属中西合璧式的,红砖墙、罗马柱、铁花阳台,一派西洋味十足。刘氏悌号,也称崇德堂,俗称红房子,是南浔“四象”之首富刘镛的三子刘安泩的居处,也是南浔最大的欧式建筑。刘安泩号梯青,故称之为刘氏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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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家后门出来,就离小莲庄不远了。比起张家老宅的繁复紧凑,刘墉的小莲庄显出几分开阔清静。整个建筑由刘氏义庄、刘氏家庙和园林三部分组成,园林部分又分外园、内园两部分。在外园有一个占地十亩的荷花池,现在正值夏天,荷花盛开的季节,满塘荷花接天映日,蔚为壮观。入园在莲花池边有一座四面开窗的四面厅,顶如伞状,内有雕刻莲花图的木雕。四面厅右侧的廊墙壁上嵌有碑刻,共有45方。碑廊尽头转角处有一座扇亭,因其形象一把打开的折扇,故称之,然后我却觉得更象是半把伞。刘氏家庙院外矗立着两座南北相对的牌坊,其中的“乐善好施”牌坊是清光绪皇帝为了旌表刘墉长子刘安澜而建的。当年湖北水灾,刘家曾出资赈济灾民。另一座刻“饮旌节孝”,表示刘夫人恪守妇道,守节不嫁。走过牌坊便是刘氏家庙,共有四进。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形态生动。“刘氏家庙”白底黑字高挂门楣上,倒也肃穆。门口还有一对“门当户对”,大户人家比较讲究这个。 穿过回廊,可通向“退休小榭”。与同里的退思园一般,取意“退而思之,修身养性”。再往里走,可以看见小姐楼、几处园林,若不细细品难求个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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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小莲庄曲折的回廊上休憩,看着满池田田动人的荷叶,还有荷叶下池水轻快的波纹,方觉得这才是小莲庄最最可人的景色。当年看花赏月的人早已飞仙而去,精美的回廊也在岁月中破损沧桑。时光流转,年年月明,但笙歌已不再,灯火已不再,陪伴这一池荷叶的,只有清冷的月色和寂寞的嫦娥。繁华过眼,烟云散尽,只有自然的风景才会留下永恒的美丽和生命力。

顺着河岸一直走,转过一座桥,在路的最终处便可见嘉业藏书楼。都说南浔人精明,靠着丝绸生意发了大财。但是这里却又一个“傻”公子,将万贯家财都换成了满楼的书籍,在以后的战乱年代,为了保住这些书,又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心血。他就是刘墉的孙子刘承干。藏书楼与小莲庄是一墙之隔。正厅内悬有末代皇帝溥仪所题“钦若嘉业”金匾,书楼也因此而得名。藏书楼的落地长窗用“嘉业堂藏书楼”篆字图案雕刻而成,为的是屋内的通风和采光。围栏则以“希古”篆字图案用铸铁浇成。透过窗子,我们可以看到里面存放着许多形状不一、古里古怪的书架。这都是为了存放不同形状和版本的古籍而设计的。它们大多蒙着尘埃,看上去矜持凝重。

天色已晚,坐上三轮车,师傅小心地穿过南浔的老街小巷,好让我们与南浔静静地告别。穿过新修的南浔大桥,老南浔的影子就再也找不到了。在南浔的旁边是日渐繁华的嘉兴市和湖州市,各种各样的经济开发区正逐渐蚕食着南浔老镇。一个车水马龙的新南浔紧贴着老镇的墙角悄然兴起,一墙之隔,俨然两重天地。所幸的是,在林立的工厂和商铺之间,老南浔的影子依然婉约卓绝,那里的南浔是寂静的,但并不寂寞,有很多人在那里一起追寻着她曾经年轻的过去,也一起见证着她日新月异的现在。当正在成长着的一切又变成历史的时候,不知道,还有谁会忠实地守候着流水边那些曾经美丽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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