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范范的歌对我来说简直像迷魂散,每天要把磁带正反听完一遍才算完整。
第一次听范范的歌是在初中。那时候手上没有几块零花钱,就喜欢逛书店和音像店。街头有一家百灵音像店,虽然店面不大,确是同学们的心头好,隔三差五的总要去那里看一眼,逛一圈,看看最近有谁的新专辑出来,有什么新歌可以听,又有哪些那些明星在新专辑里放了好看的照片……不一定买,但非要去了解一下不可,特别勤奋。虽然去音像店要绕路回家,我们还是常常一放学就直奔而去。
有天,在音像厅的磁带架顶格看到一盒封面特别好看的专辑,叫《最初的梦想》。专辑封面上的女孩轻轻托着腮粲然一笑,略带青涩,一大朵红色的花处理成模糊剪影,衬出暖色调来,整个画面十分干净。当时觉得,隔着磁带的透明塑料盒都能感受到画面里那股清新的风,迎面而来的香气。
和当时的其他歌手相比,比如周杰伦、蔡依林、梁静茹、SHE等,她几乎没什么特色,既没有故作严肃,也不搞怪猎奇,就像随意拍了张生活照,午后的阳光刚刚好,天气也刚刚好,舒服得让人想哼一首歌,如此而已。看一眼印象不深,但越看越顺眼。
歌手名字也中规中距,范玮琪。普通得就像隔壁班不曾搭过话的,低调踏实上进的女同学。
然而,她的歌太让人上瘾了。彼时的她还没出过几张专辑,前面一张是《真善美》——名字不够前卫,在争相出奇的娱乐圈甚至显得有些过时,可就这么天不怕地不怕地上了架,配上一张美丽而沉静的脸,不仔细看很难被挑出来看一眼。
歌也是这个风格,乍一听没什么特别,第二遍,嗯,挺好听。顺序循环了几遍,还想听,天天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听到前半句能精确唱出后半句,回味无穷。
她用自己的声线和唱法,把生活里得来的感知揉进歌里,陪伴着唱机前的姑娘们(据说也有小伙子们),告诉她们,生活本来豁达,可以自我原谅,自我释放,可以允许自己和别人的不完美……彼时懵懂的我,念一遍那些歌词就觉得自己升华了许多。
女孩子们在她的歌里看到爱情美好的样子,看到恋人之间的珍惜和懂得,也看到闺蜜之间的悄悄话和彼此鼓励,看到失恋之后或者和恋人吵架时,她们一起分享喜悦和苦涩。以及,生活里除了爱情友情,还有可以点滴接近的梦想。她说生活是love and peace,要让周围的人都开心地生活,开心而安然地做自己本来的样子。
她的歌,内容都基于日常生活里的爱与痛,她浪漫地相信童话在歌里描述的生活如此真实,才如此动人。
原来扰人的情绪可以表达
十来岁时,我陷在人际活动的迷茫期中很久,甚至一度有些抑郁。可能是因为有一个要求很高的母亲,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压力中一边很努力的把自己认为完美的形象展现在身边的人,另一方面我心里又很清楚,其实自己装的很辛苦,真正的自己完全不是这样子。明明状态不好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完全把友情里的相互倾听当成麻烦),所有的情绪就一直闷着,每次从学校一回家脾气就很怪,易怒,爱哭。
现在看来,当时对自己的怀疑和否定实在多余。谁的十五六岁不敏感?
还好,当时有范范的歌。
“等了你三个钟头,发现你带她在兜风,蓝色天空刮起了台风……”这是范玮琪自己填词的《再联络》,俏皮率真,唱出被不靠谱的恋人甩掉的无厘头仇恨,气到“你的谎话我越想越呕,要报仇”,最后她的决定是“对不起,算我错,早知道你不适合我”,歌词朴实无华,并不出挑,但这样的歌词配上明亮欢快的旋律再加上她的唱腔,莫名就让人觉得十分洒脱快意。原来情绪可以被表达的如此畅快,也能如此可爱。
这就是范玮琪的生活哲学了。她说自己是“范范之辈”,是头顶老是有一片乌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喜欢乱发脾气的小老百姓,是和男朋友吵架之后任性甩锅,说“别问我将来我没打算”,怒气冲冲警告对方“别惹我”的野蛮女(《我就是这样》)。
她和黑人的感情生活几乎全部曝光在媒体灯下,面对记者的追问,把所有的糗事坦然招供,还和姐妹淘们聚在一起说陈建州的坏话,甚至在婚礼当天,联合棒棒堂的兄弟使劲策划整蛊陈建州。她和所有人一样在生活里经历着大大小小的倒霉事,却完全没有因为各种不快而过得不如意。
这就是所谓的性格决定人生吧。
喜欢范范的人,都是刚开是喜欢她的歌,然后爱屋及乌喜欢她主持的节目,最终被她大大咧咧、常常糊涂、直率而又随和的性格牢牢圈粉。
正是这样的性格,带她启程童话般的人生。
爱情和闺蜜情的正确打开方式
娱乐圈一直是乱乱的,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新闻,报道着明星们的绯闻、花边,且大多是报忧不报喜。
但范玮琪几乎是零绯闻。张惠妹说,在七仙女姐妹淘里,范范几乎没有跟任何一个姐妹吵过架,她总是柔和。有的时候姐妹们一起发些牢骚抱怨,说别人的坏话,范范也会做出回应,但她的回应总是比较中立的。
在爱情里,范玮琪不止一次唱过诚实。她在《是非题》里唱着“一颗真心却只向着你前进,何时能诚实面对自己”;在《爱的初世纪》里唱着“不要做你的什么乖巧天使完美的可疑,宁愿有点瑕疵才比较真实”;在《我们的纪念日》里唱着“纪念我们开始对自己诚实,愿意为深爱的人放弃骄傲”;在《如果的事》里唱“如果你因为我而诚实”。只有诚实才能信任,人和人的感情只有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才能完整。
在爱情里诚实,闺蜜间同样如此。她安慰失恋的闺蜜,不是对她们说“过去了,一切就会好的”这种偏向回避当前的用辞,而是直接说,当爱太累梦太乱你无力承担,那可不可以不要装勇敢,大哭一场。闺蜜是“就算我忙恋爱,把你冷冻结冰,你也不会恨我,只是骂我几句”的人;是“当我老是骂他却又离不开他,反反复复也从不笑我”的人。
相比于如今流行的“塑料姐妹花”,范玮琪和大小S的感情好得让人羡慕。小s曾很骄傲很自豪地说,范范和她们俩在一起时的快乐,有一些是黑人不曾感受过的,只有她和大s能够真正了解范玮琪的心声。这句话大概说的是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说黑人坏话这件事,不过也足以证明,她们之间什么都讲,且非常乐意在彼此最需要的时候陪伴身边。
有句话说,人生如有一个知己,足矣。但她幸运的得到了很多知己,除了大小s,还有张惠妹,梁静茹,刘若英,Ella陈嘉桦……好友们提起范范,满满的喜欢几乎要溢出屏幕来,小S甚至为范玮琪开妈妈群没有喊她气了好久——因为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在很难交到真朋友的娱乐圈,她很骄傲的说:你们说的(交不到真朋友)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
这是一个普通的在哪里都能遇到好朋友的女孩。张惠妹曾说过一段她和范玮琪之间的往事:在美国波士顿求学期间,范玮琪曾不远千里飞去看她。波士顿冷得要命,范范从美国西岸飞到东岸,看到阿妹就疯狂地跑上去抱她,把正处于人生低谷的张惠妹感动得提泪横流。阿妹说:“就好像看到家里人一样。”对这段回忆,范玮琪这样解释:当时正跟小S在纽约滑雪,滑到一半想起阿妹在波士顿,一定是一个人很孤单,就好想去陪她,这种感觉如此坚定,她觉得她一定要去。
所以,要是你有一个范玮琪这样的好朋友,一定幸福感爆棚吧?
女孩的生活,绝不止于爱情
范范的每张专辑,都不只有温暖情歌。换句话说,爱情很重要,却从来不是全部。她唱生活的哲学、对友人的慰藉、为之努力的梦想、童年的回忆,以及对世界深切的热爱。
比如,《小王子》、《小白船》、《如果我有一支天使棒》、《平安鸟》、《天使的翅膀》等,旋律间充满童真的小小幻想,通过这些歌她告诉听者,不要因为长大就摒弃童年的单纯美好,内心永远住着一个小孩,永远向上,永远给自己更多的可能性,才能不使自己囿于俗事,保持持续的活力和对生活的热情。就像《小白船》里唱的,愿长大后尝到甜酸苦辣的自己,依然不轻易害怕倦怠,像童年一样“开怀地笑”。
除了这些本身富有童话色彩的歌,其他歌也或多或少地带着童趣,非常可爱。比如《小亲亲》的“因为你所以幻想晴天娃娃,把乌云通通赶到别的地方”;《 I think I 》中有“幸福是一座大灯塔,少了你世界就照不亮,你一定会再给我力量”;《一比一》里的“一点一滴的爱就像一天一点建立的罗马城”,俏皮的歌词加上她温暖的声线,真的很治愈。怪不得有人说,无意间听见范范的歌,心境能瞬间明亮起来。
生命中太多事情需要自我疗伤,范玮琪通过她的歌向我们示范了一个面对生活的标准态度:不是伪装坚强,是时刻保持有趣,保持着热爱,对感情,对亲人,对生活。而事业,应该是和生活密切相关的,是生活的重要部分而不是分开的。
她在《平安鸟》中回忆逝去的老人阿嬷,怀念她满脸的皱纹和嘴角;在《不眠》里描述友人临终的心境,为他传递对世界最后的眷恋;在《范范之辈》中唱自己热爱的平凡普通但热情洋溢的生活。那首多数文青们熟知的、需要超大肺活量和耐力才能唱完的《最初的梦想》,她可以从头至尾不插电唱两遍,一气呵成。现场歌迷们对于歌词“懂得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里的那句“多努力”,真是大写的服气。
对于一个人来说,能成就自己的,只有梦想。女孩,同样如此,或者说,更是如此。
成就了自己,才是活过。
这就是为什么,当她临产时出现危险,她可以坦然地做好准备,万一医生问她保住小孩还是保住大人,她一定会坚定地选择保住孩子,她说,因为“我的人生已经够精彩,天涯小歌女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先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模样,到达自己,才能心满意足,安然地落入凡尘,去完成下一个使命,为家人和孩子快乐地付出全部。她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地进行着属于她的生命历程,既不赶,也不懈怠。
不一定每个过程都做到完美,但尽力了,就是完整。
感谢那些年的范玮琪,感谢那些年她的歌,她的境遇,她的力量。她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普通人的奋斗进程,不投巧、珍惜天赋,对生活不吝爱和好意。
谢谢你,那些年的范玮琪。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