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阅读的第一本书是闲置在家中的书，李娟的《冬牧场》。她参与了《人民文学》的非虚构写作计划，在2010年到2011年的冬天里，跟随熟识的牧民居麻一家，进入新疆阿泰勒地区南部的一个沙漠里的冬季牧场，住在“地窝子”里，体验了三个月的牧民生活。
忙碌的工作之余，匆匆翻阅，让人震撼。我们以为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应该描述的只是夏季牧场吧。
冬牧场，太寒冷，太荒凉。大部分时间牧场的温度是零下二三十度，甚至于零下四十度。试想一下，在这样的温度下还得出去放牧，那是怎样的感受？还得出去一天，找到雪薄一点的地方，让牲畜找到吃的，那又是怎样的艰难？天天啊！在我看来是难以想象的。荒凉，荒无人烟。几万亩范围内，只有一两家人家，串个门，至少得骑一两个小时的马，一个小时能到算是邻居了。
地窝子，太简陋；冬牧场生活，太艰苦。被我们嗤之以鼻的牛粪、羊粪，在那里都有用处。尤其是羊粪，坚硬后，可以是当墙的。还有，当燃料。一大家子挤在又窄又小又低的冬窝子里，有时头顶还会有羊粪簌簌地落下来，我们一般人哪里受得了。没有引用水，得去找雪，得去背。雪块很沉重，路途很遥远，还有许多是脏的，还得沉淀。什么洗脸、洗澡，甚至于洗手都是一种奢侈。吃的，更不用说了，印象最深的是一两棵白菜，要吃一个冬天，每天只能掰一两片叶子放进去与其他食物一起煮。虽然作者描述那里的奶茶，那里的油炸食物，很好吃，可你别忘了，那谁在一个极度荒凉的世界里，吃，应该是他们生活的最大的慰藉了吧。苦到什么程度？火热的羊粪里扒拉出一个土豆，都会惊喜异常；甚至于连一个饮料瓶，一张塑料纸都舍不得丢，都有用。
在冬牧场上，人仅仅是为了“活着”，为了基本的生存，每天需要干大量的活，每个人都有分工，放牧，家里打扫，弄吃的，或是休整地窝子之类。人的欲望顿时变得清晰起来，那些我们平时生活中的各种不如意，到了那里什么都不是。
无聊，沉默是冬牧场的主旋律。无聊到每天晚饭后，围坐在一起，不停地喝茶；无聊到总是拿着猫儿玩；无聊到“整天发不完的呆，睡不完的觉，憋不完的气闷”。沉默，一起出去放羊，相顾无言；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喝茶，一个个只顾喝茶，连话都没有了。突然想到苏教版中有写荷兰牧场的文章，写傍晚的牧场特别寂静无声。现在想来，真是这样。
无聊到“串个门”成了冬牧场上的大事。有人来串门，必须隆重接待：摆上茶水，烧点羊肉之类的，然后一起围坐喝茶聊天。当然，主人家的地窝子虽然极度简陋，也得收拾干净，且随时收拾干净，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路过，有人来串门。去串门，就更隆重了，往日不太收拾自己，可是出门那天，必须穿上自认为最体面的衣服，姑娘家还得化个妆，涂点头油之类的，总之，怎么好看怎么体面怎么来。“这不仅仅是虚荣，这是尊严，也是尊重”。印象最深的是李娟，长的羽绒服脏死了，可是需要出门，没办法，只得里面长款外面短款，尴尬死了，也让人感觉好笑极了。
再说说冬牧场的牧民。无疑，他们是好客的。无论谁经过，他们都会热情招待。这似乎验证了以前的一篇文章《爱之链》，因为大家都这样做，所以互相之间都是这样照应的，所以冬牧场上就多了一份温暖，人情的温暖。牧民都是勤劳的，大人是，小孩也是。才六七岁的小孩，就已经开始帮忙了；而即便是上学的孩子，也会在假期一起参与到劳动中来，有的在定居点照顾生病的老人，更多的则是来到寒冷的牧场，一起艰苦地劳作。而由于劳作、由于气候等多方面的关系，孩子长得比一般孩子小，但十几岁的花一样的姑娘小伙儿，却比一般的要显得“沧桑、成熟”，真是让人不由生出一丝悲哀。
冬牧场，生活是单调无比，但不妨碍人们对美的追求。冬窝子极尽可能地布置得温馨一点，地毯、毛毡需要绣的，花样要好看。所以闲暇时间，女孩、女人总要做些手工的。同时，人们也要追求精神世界的富有。年轻的读书娃有手机，放羊时要听音乐；看到李娟有照相机，等自己打扮好了，央求照相；天线锅终于可以可以放电视了，所有人围着看，即便汉语听不大懂，也要放到最后一丝电没有；诸如此种，不胜枚举。
最后，牧场即将消失了。估计现在应该都过上了定居的生活。随着各地旅游业的兴起，牧民们的生活应该好过了吧。
看完后随手涂鸦几个字，作一点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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