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虽已远去，有趣还想窦文涛

01

因为喜欢《锵锵三人行》，而且看了超过15年，感觉窦文涛就像邻居老友一样。

一身职业装，一丝不苟的头发三七分，一副知识分子的眼镜，嘴角永远挂着微微上扬的笑，带点羞涩的阳光和帅气。

——这就是窦文涛。

窦文涛1989年武大毕业，曾在广州工作7年，96年加入凤凰卫视，主持过《相聚凤凰台》、《时事直通车》，98年他推出《锵锵三人行》。

锵锵最初的定位，据说是严肃的时事评论节目，主持人采访两名固定嘉宾。

一个几乎无解的难题是，既然嘉宾要固定，但没有一个专家是万能的，节目怎么能一直聊下去？

窦文涛某天凌晨突然开了窍：朋友之间为什么可以一直聊下去？那么就像朋友闲聊一样录节目好了。

你也许觉得这想法稀松平常，但在当时的中国电视界，却是最新鲜独特的，具有开创性的。

节目将生活中的朋友闲聊搬上电视，谈风花雪月，讲尺度不小的黄段子，以轻松调侃的口吻谈论时政话题。

三个人不着边际的清谈，居然能一播19年，据说收视率总是居凤凰前三。

这归功于窦文涛，他把话题和节奏控制得真好，节目不仅有深度，气氛也轻松幽默。

多少真正的“人物”，来到在锵锵这里，都卸下架子，从不说教，就说着大俗话。

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刘长乐兴奋地跑到当初举荐窦文涛进凤凰的一位副总裁办公室，说：没想到，文涛是大才。

多年之后，刘长乐说，文涛实际上违背了我们的初衷，他做成的不是我们当初设想的，可是那更好。

《新周刊》在锵锵10周年的时候，推出了关于这档节目的封面报道，并评价窦文涛对中国电视的贡献是，“他让中国电视开始说‘人话’”。

窦文涛说过，锵锵“不求高度，只求广度；不求深度，只求温度；不求结论，只求趣味。”因此听起来不累。

锵锵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引导着人看待和了解事物的方式，多角度地看待问题，它的这种介入，是潜移默化的，不为人所注意，内里有浓厚的人文价值取向。

因为常常谈论时事，锵锵在大陆经常被马赛克，或被屏蔽成太监节目。

窦文涛因此跟嘉宾笑称：“上一期节目又播了一期纯音乐，你们再胡乱讲，咱几个迟早被弄成太监！”

可见节目对禁忌的解构意义不言而喻。

可惜锵锵在上个月被戛然而止。

02

锵锵虽已远去，有趣还想窦文涛。

闲的时候，我会去网上看《圆桌派》，过把耳瘾。

窦文涛的嘴，可能是中国人最能说的嘴，能把半死不活的，说得活色生香，让人回味无穷。

而且无论何种性情流露，窦文涛都有强烈的喜感。

做脱口秀的人可以不帅，但必须要有喜感，比如马东、崔永元。

窦文涛就是那种让你喜到，过后想起都会莞尔一笑的那种人。

节目里，他嘻笑怒骂，皆成文章。

在做《锵锵三人行》前，他与吴小莉搭档《时事直通车》，被观众投诉，说这小子播新闻，不可靠。

是的，他才思敏捷，但又脱不开插科打诨的性格，报严肃的新闻简直就是糟蹋他。

他通透而接地气，自称是在中国电视上讲黄段子的鼻祖，污段子张口就来。

嗯，适时污一下，节目也许更有趣。

举一粟子，他说：一个女售货员，她职业用语嘛，平常老在脑子里转。然后有一次跟男朋友初吻，意乱情迷，一不留神把职业用语说出来了，一接吻，么么么，您还要点别的什么吗，怎么想到这来了？

这样的段子其实不污。

以污入理，以污说理，有时是一种智慧。

窦文涛把自己身段放得很低，愿意说出自己一些阴暗的想法，自己的弱小自卑，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想法，不把自己看得过高。

他对自己有一种比较谦和的态度，总是对自己想法保持怀疑，不认为自己讲的都是真理。

他经常怂自己，说他很懒，还缺乏正义感，其实那都是在自嘲。

作为电视节目，永远需要在“政治正确”和“言论自由”之间进行权衡。

窦文涛就善于揣着明白装糊涂，打打擦边球。

有时候他故意埋个伏笔，有时候他插科打诨挠你一下，有时候他抖机灵卖萌，让人笑倒了。

网友给窦文涛的评价：“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内心深处有自卑感的情色小主播。”

文涛多次拿这句话来揶揄自己，感觉他很是受用呢。

二也许是种状态，自嘲绝对是种好心态。

作家胡赳赳说：“窦文涛说人话、鬼话，但不说神话。窦文涛说生活正确的话，但不说政治正确的话。窦文涛说讨好的话，但不说卖乖的话。窦文涛说聪明而卖弄的话，但不说愚蠢而不自知的话。窦文涛说庸俗的话，但不说高尚的话。窦文涛说反讽的话，但不说愤怒的话……”

信然。

窦文涛其实就是一个可爱、典型的闷骚文艺男。

我在想，像88—91年大学毕业的那代人，多接受过民主自由的熏陶，也特别喜欢读王朔。

喜欢戳穿一切伪装，用嘲弄和幽默消解一切神圣。

窦文涛骨子里应该是这样的。

03

从2004年起，“最有价值电视节目”，锵锵拿了多次，“最佳谈话类节目主持人”，窦文涛也拿了多次。

一机构把窦文涛的主持人品牌价值评估为3.2亿人民币，窦文涛打趣说：“我这一身的无形资产，什么时候能变个现呀？”

无论是对金钱还是美女，窦文涛都毫无掩饰地表现出其喜好，但又强调，这是自己狭隘与庸俗的乐趣。

他尊重事实，懂得推己及人，又活得有血有肉，绝对是一个有趣的人。

就是因为有趣，有相当的思想和深度，能深入浅出，所以喜欢他的女子真是很多。

名嘴嘛，虽然生活低调，但是绯闻女友却是不少，俞飞鸿、邹倚天、北大校花、华姐亚军等等。

真正承认过的只有一个——陈冬芹。

可惜2001年陈冬芹得了白血病，2013年7月病逝于广州。

留下一本遗作《此身，此心》，窦文涛为其书作序。

窦文涛至今依然是单身。

为什么单身，不知道。

我倒想起西方有句谚语：“你想安宁，你就结婚；你想自由，你就单身。”

窦文涛应该是个喜欢自由的人。

因为有趣，想睡他的女子也很多。

豆瓣上一位女网友发帖说：“为什么对那些帅哥偶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喜欢窦文涛这种大叔呢？他年龄都可以当我爹了，但我就是喜欢。”

楼下有美女回帖：“姑凉你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也爱这大叔很多年~~不如有朝一日组里爱他的姑娘们组团去看文涛，无论香港、北京、巴黎还是伦敦，地方随他挑，我们轮流睡他一回……时间不够的话，NP也不是不能考虑啊……”

哈哈哈。

真的，这么有趣的人，是必须睡他的，姑凉们，尽情去睡吧，只要他愿意。

反正窦文涛看起来不刚强，甚至是有一点柔弱。

柔弱本质也是一种美。

你看胡适，相片中的他看起来也是柔弱的。

我总觉得窦文涛的内里，有点像胡适，虽然不一定温润如玉，但绝对是谦谦君子。

哦，许子东、梁文道也是。

他们的底色，都是有情怀的知识分子。

窦文涛敢于表达出来自己真实的模样，真实才会有完整的个性的显现。

他不会那么单调和贫乏，他因为很博学，展现的魅力就相当丰富。

当然他有名也很重要。

但我认为，即使窦文涛不出名，他依然是很有魅力的，值得很多姑凉去睡他。

04

聊天是需要智力支撑和知识储备的，面对各行业精英，要能接得下去对方的话，能听出其弦外之音，穿针引线主持。

窦文涛在锵锵中插科打诨，东拉西扯，看上去好像很轻松，但实际上，没有厚积薄发，是没法深入浅出的，长期持续的。

他应该读了不少书，而且记忆力超好。

许子东曾经说，假如窦文涛没有做锵锵，他就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可能几个月不看报纸，一出来，问：“哦？现在美国总统是XXX吗？”

他跟这个世界的关系，既远又近。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身上的矛盾。

其实很好理解，人渴望热闹，也需要独处。

独处既可读书，也能深入思考。

作为一个社会观察者，有时候更需要和社会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看得更清楚。

窦文涛就是这样时远时近。

他懂得潮流，最会穿衣服，会说最新的语言，使用独到的观念。

他也时刻想避开喧闹，独处上瘾，迷恋一切老物件：古画，古书，老玩意。

更多时间里，他喜欢在旧时光里和古人对话。

身若溪水，闲下自清。

很多知识分子都这样，读读书，把玩古画古书，文化就在闲暇中沉积着了。

守着古物时，窦文涛总念叨，真正好的东西太少了，就像好的人生太难了。

好的东西，都必须慢慢细品，比如听爵士乐。

“到了真正听懂的年龄。”他接受《人物》杂志采访时说：

“有的画，一眼望去，就是甜俗。可画得好的，猛一看，是丑的。好茶也是，刚喝是苦的……爵士是什么呢？你猛一听不成调，它绝对不甜，甚至不美，可你听进去，爵士里面有一切。”

他早年听崔健、刘索拉。“他们到最后都是爵士，其实爵士是什么？就是自由。就跟罗斯科的画，就拿颜料喷吧，喷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一直自由的状态。

采访的记者说，面对一只汝窑，一幅古画，一块难觅的石头，或一段说不清的爱情时，窦文涛话里话外总透着一份伤感或遗憾。

是哦，这个时代，生活虽然繁华，而有情怀的知识分子，多是落寞的，只有心绪若旧诗。

追求自由的知识分子，在现世中，是很难安之若素的，除非成了犬儒。

窦文涛心里，也许躺着一把尺子，在用自己心里的刻度，静静地独自丈量着现世。

我想我也是这样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