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记起了刚刚上班时发生的一些小事情,其实不是上班,而是实习。
实习单位就是我后来上班的单位,因毕业前就确定了单位,所以毕业前三个月回来实习时,便直接过去先熟悉下环境。这个环境就是我为之奉献了整个青春的化验室。
我本就是个不善交际,对新环境融入比较慢的人,特别是来到以后会在此工作的单位,见到以后会成为同事的师傅们,更是有些紧张。
初来乍到,不熟悉师傅们的工作流程,所以她们干活时,我就看看那些实验数据记录本,有时用计算器照着本子上的数据计算一下,看看计算方法与自己所想是不是相同。
结果,发现本子上有一个数据计算有一点小小的误差,其实是不影响什么。我反复计算过后,确定这个数据确实有误,就跟旁边一个师傅说,这个数不太准确。这个师傅就对着不远处正干活的几个师傅吆喝了一声:某某,你有个数算错了。
有个中年师傅闻声过来,接着用计算器算了下,确实最后一位小数不对。这个师傅边改数,边有些怪声怪气地说:以后有监督的了。我只觉得自己心里砰的一下,是不是我这样做不对?
从小生长在农村,也没怎么干过农活,都是父母在家辛苦种地,我们姊妹几个一直上学。那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学习学习再学习,就为了摆脱父母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即便考学出去,在外上学的几年,也是单纯得很。同学的家庭情况大多相似,都是农村孩子,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在宿舍看书,偶尔周末一块出去逛逛街。快到毕业时,也跟白纸差不了多少。
所以,这个师傅一句话,让我脸上火辣辣的,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做法过于幼稚,过于蠢笨了,心太实,让师傅有些下不来台。
我一直愣了好久,直到一个很漂亮做实验时喜欢唱歌而且还唱得特别好听的师傅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安慰我:没事,她错了,就应该改正。真的,当时这个师傅让我非常感动,到现在都忘不了。
几天后,我开始学着做实验。我们要将过滤好的样品放进瓷坩埚,然后将瓷坩埚放到一个专用房间的高温炉里烧半个小时,这是每天都会重复的过程。瓷坩埚上都编着号码,一般自己用了哪一个,记住号码就不会弄混。
我第一次将样品放进瓷坩埚以后,一个老师傅让我将坩埚放到高温炉旁边,说一会儿她会给我放进高温炉。我又去忙活其他事情,这个老师傅待会儿过来跟我说已经将样品给我烧上了。我赶紧看了下时间,等满了半小时还要取出来。
半小时以后,我打开高温炉的炉门,发现里边很多坩埚,经过仔细寻找终于看到自己编号的坩埚了,就用长夹子取了出来放到一边的耐火砖上冷却,又去操作间忙活。那个老师傅吆喝我:到点了,坩埚取出来了吗?我痛快地答应着,取出来了!
没过了几分钟,那个老师傅过来问我:你从高温炉里只取出了你自己的坩埚吗?看到老师傅脸色有些不好,我疑惑地说:是啊,只取的我自己的。老师傅有些冷淡地甩了句:你怎么知道哪是你的?就掉头走了。我懵在了当场,我一定又犯错误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犯了什么错。
慢慢地熟悉了以后,我才知道,老师傅们往炉里烧样品,为了节省时间,都会是几个人的攒一块,由一个人一块放进去,到时间后,再一块都取出来,其他人可以继续做实验,不耽搁时间。我刚来,不懂,只从那一堆样品中取出了自己的。老师傅呢,因为程序太熟了,熟得都忘了我是新手,也没交待清楚,我也没问,就这样出岔了。
当然,后来过来正式上班,时间长了以后,我跟所有的师傅都处得很好。她们也知道了我本就是个实在人,没什么心机,就知道实实在在的干活。
这么多年了,不知为什么,最初的这些小插曲却在我脑海里留了下来。可能与那时刚刚踏入社会,过于紧张有关。越担心犯错时越容易犯错,而且总是不经意间就会出错,便越发紧张,那些紧张的瞬间便这样定格了下来。
现在想想,有点意思。当初的老师傅们都已经退休了,带孙子的带孙子,带外孙的带外孙,唱歌的,跳舞的,开店的,活得各有各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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