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8-9:17
巨象的脸
文/春生
“开往南京的N9@&*次列车即将出发,请……”
南宁火车站,人潮拥挤。阿媚伏在地上,一杯咖啡的眩晕,带走了她的脑电波。并没有人看见,一道光柱从天而降,人们大包小包拎着背着走过,在阿媚消失的那个光圈上。
阿媚今儿心情特好,沮丧了一周的灰色天空,因为情人周冬冬几句隔靴搔痒的情话,放了一整个晴。儿子丘远高中毕业,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位,她也松了口气,是时候出去放风了,想到又可以见到周冬冬,她的心情棒极了。鬼使神差,好像有一种命定的冤孽,从第一次去总部开会,见周冬冬本人,她便一整个掉了进去,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气息让她难以自拔,俩人的约会定在南京,六朝古都,人杰地灵,必然是个好地方。
阿媚打了出差申请,周冬冬批了,这时候她俩都觉得工作真香。两人打各自城市出发,前往南京,汇同业务洽谈,好极了。
阿媚一头砸进那个光圈,在黝黑的通道里,进入雨夜。雨点子跟小石子似的,砸在人身上有些生疼,青石砖,小巷口,骑自行车的男人瞪着车,突然停下来,拦在阿媚面前,黑色雨衣似一头巨象,男人包裹其中,雨帽下那张没有脸的空洞冲着她发出男声,“小妹妹……”
阿媚听不清那头巨象说了什么,只觉浑身鸡皮疙瘩立起来,左右环顾,旁无一人,手上的学生表显示22点整,巷子那头就是她的家,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奶奶正等着她,“奶奶……”阿媚想叫,但立刻发现她已发不出声,雨帽下无脸的空气对着他吃吃地笑,“不要怕,跟我走,一会儿就好,哥哥教你什么叫享受人生。”她的嘴巴里塞上了汗巾,两只手被捉住。
阿媚趴在围栏上,回头看那道光柱出现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她大口喘息着,给周冬冬发去信息,“我不行,救我。”她瑟缩着,不知所措,火车站依然人流嘈杂,人们鱼贯着进入,又分流,去向各自的目的地,只有阿媚,她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要去哪里,为什么要去。
“怎么了?”叮咚!周冬冬的信息回过去。
“你能来接我吗?我在南宁站。”
周冬冬打无锡直上南京,车程较近,看到信息直蹙眉,一来一去二十个小时,“我还在处理手头工作,你先自己过去,乖啦,我们见面再详聊。”
“不,我真的不好。”
阿媚终于有力量站起来,打颤的双腿支撑着她走到车站边一个门洞,周冬冬打开电话,阿媚对着电话默默流泪。“这样,我派个司机去接你,送你上火车。到了南京我接你。”
那个晴天翻转,阿媚机械地答应着。似乎忘了此行的目的,她到底要去哪里,做什么,为什么而做呢。列车停靠南京站,到达金陵大酒店时,阿媚的情绪渐已平稳,推开304房间,周冬冬一转身,抱住阿媚,低头啃下去,“想死我了。”
“不要。”
“干嘛呢,咱俩好久没在一起了。”
“咱俩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周冬冬环住阿媚的脖子,咬着耳根向下爬,吮吸着某种甘甜。
“我不要。”阿媚一把推开周冬冬。被推开的男人愣在原地,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热情化为乌有,不禁恼怒起来,“你发什么神经,矫情什么啊。出来不就是玩嘛,还装什么。”
“你……”
阿媚转身,拎起行李,准备出门,周冬冬一把抓住,“别,我刚一时着急,口不择言。你旅途劳顿,先休息会儿,睡一觉吧。”
阿媚那一觉睡得挺长,睡到日夜颠倒。
床底之上,两个人的缠绵从床头滚到床位,沙发,卫生间。周冬冬尽情宣泄着长久以来的憋闷,阿媚像只猫,时而乖巧,时而狠烈。
“其实你只是我的一个梦。”阿媚说。
“什么?”
“我说你只是我的一个梦。”
周冬冬说“那我让你的梦真实一点”,他掀开阿媚的衣服,指着她的肚皮说“看,这道疤圈是我留下的。”
那头无脸的巨象在分别之际,拿起烟头一路点在阿媚的肚皮上,“小妹妹,哥哥给你留个记号,别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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