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钰拂去衣衫之上尘埃,快步奔至那墓碑之前,四周望了一眼,叹道:“古人有言,葬穴之道,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这里四周杂草遍野,又无清水环绕,风行无止。这个镇子的人真怪,怎么把坟都造在此处,到了孙子辈也别想发财做官了。”
唐若心看了一眼四周,果真如他所说,荒草遍地,凉风瑟瑟,微微感到纳罕,但此刻也无暇顾虑这些,随即向柳钰说道:“我们是让你来打开这墓地机关入口,不是品评这里合不合适葬人的。”
柳钰生怕她生气起来不给自己解药,忙点头称是,扫了一眼这一整座坟,从上看到下,目光停留在墓碑前的一个青石板上。那块青石板四四方方,位于墓碑前三尺处,墓碑与青石板之间的地上还摆放着一个香炉,香炉里只剩下三柱清香的灰烬,不知是何时烧尽的,但望上去应有些岁月了。
柳钰奇道:“这摆放我好似在哪里见过?”唐若心嘴一扁,道:“寻常坟墓不都是这么摆放么。”柳钰低头沉思片刻,忽地右手握拳,拳心往左手掌一击,道:“我记起来了,是净天邪教的一座分舵里见过。”
唐若心早知他们是净天教的人,对柳钰说在净天教里见过类似之物也不稀奇,但奇的是柳钰竟然去过魔教分舵,问道:“你去魔教分舵做什么?”
柳钰笑了几声,一脸不好意思说的样子,道:“我之前去盗一个员外家的祖坟,进入坟下后发现里面竟有一条很长的地道。我心想,里面定然有什么值钱的物事,不然为何要费事筑这条地道?我一路走到头之后发现前面没有路了,是一堵厚厚的泥墙。当时脚旁就摆放了类似的一块青石板与香炉。”说着三人都望向那青石板与香炉。唐若心道:“后来呢?你打开了机关,却发现这条地道的出口不是什么陪葬墓室,而是魔教分舵的入口?”
柳钰一愕,道:“姑娘怎么知道?难道你也从那条地道里走过?”唐若心摇了摇头,道:“不过是揣测罢了,你发觉那里是魔教分舵之后发生了什么?”
柳钰道:“之后我什么也没做,那里可是魔教的地方,我就赶忙退出来了,不过那天好像魔教分舵收到一条消息,似是有人要谋害武当掌门。”
李慕清心头一震,踏上一步,抓着他手道:“你说什么?”柳钰见他神情激动,生怕他要动手打人,道:“你……你要干什么……又不是我要害武当掌门,是他们说的……”李慕清见他脸现惧意,方觉自己一时情急,忙松开手道:“还望兄台把当时情形说给我听。”柳钰见他脸色温和,宽下心来,道:“我本身是去盗墓的,又不是去打探消息的,因此我见那是魔教分舵,心想不能久留,立马就沿原路折返了。”
李慕清听得此话,叹了一口气。唐若心见他脸有忧色,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柔声宽慰他道:“即便是他记得,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至少我们现今知道了魔教也参与了此事,也算是一桩收获。再说了……我不是说过会帮你查么,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李慕清转头看向唐若心,但见她俏脸相迎,鼻头微微一皱,嫣然一笑,煞是可爱,当即也不由淡淡地笑了。柳钰在一旁怔怔地望向李慕清,又看了一眼唐若心,道:“二位……这机关……还开不开。”
唐若心缓过神来,转身望向他道:“怎么?你不想要解药了?”柳钰忙道:“想……想。”说着左足往青石板上一踏,右足踏在香炉之上,再往前微微使劲,但见香炉缓缓前倾,蓦地青石板往下一沉,竟然变得与地面齐平。但听得喀的一声响动,循声寻去,墓碑之后的坟右侧露出一块四方洞口。唐若心望向洞内,叹道:“这机关果真是精妙。”李慕清回想起刚才那人消失前的所为,奇道:“若心,既然是这样来打开入口,为何他要伸手去摸石碑上的字呢?”
唐若心道:“那是掩人耳目,倘若是有人跟踪他而见到了,也依样画葫芦就是死路一条。这些魔教的人当真是难以对付。”柳钰此刻已从青石板处走过来,道:“姑娘,机关打开了,应当没我什么事了,可否把解药给在下。”
唐若心道:“还不成,万一里面还有机关怎么办?因此还要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柳钰心下一凛,道:“你……你要我下去,那可是魔教的地方,我不要命了?”
唐若心道:“哦,那你就在上面待着,等着毒发身亡好了。我们到地下万一见到了魔教的人,还可以告诉他们一声,是一个姓柳名钰的人打开了入口,你说魔教的人会不会放过你呢?”
柳钰一惊,道:“你也忒毒了吧!”唐若心双手抱胸,道:“本姑娘别的本事没有,毒,我最擅长。”柳钰低头想了一会儿,道:“好,我带你下去,不过可先说好,万一遭遇什么不测,你得把解药给我,我要逃出去。我可不想把命丢在里面。”唐若心道:“好。”
柳钰道:“我凭什么信你。”唐若心道:“你不信也没什么法子,下不下去你自己决定。下去你还有一线生机,不下去迟早是死,你自己掂量。”柳钰眉头一皱,顿了一下足,道:“我遇见你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唐若心笑道:“你不是会风水堪舆么?倒霉也只能怪你没把祖宗的坟安置好。”柳钰微微一怔,低头沉吟了片刻,淡淡地道:“我是师傅带大的,祖宗的坟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唐若心见他容色间甚为凄楚,不禁想起自己爹娘早丧,以致自己孤身一人漂泊江湖,心生同情,自知先前言语有失,不觉颇为懊悔,忙道:“你能破了魔教的机关,你祖宗会为你骄傲的。”
柳钰听她夸赞自己,感激地望了唐若心一眼,道:“谢谢姑娘。”说罢往纵身一跃,翩然落入洞口,唐若心见他跃起落下之姿,当真如迅鸟之起,毛羽之落,转头向李慕清笑道:“看来这位柳公子的轻功比你还高呢。”说罢也翩然一跃,进入洞内,李慕清不解为何她突然这么说,怔了片刻,也轻轻巧巧地落入洞中。
柳钰见李慕清落地之势,奇道:“武当梯云纵?你是武当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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