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两年前,牵牵和李平在城里唯一的教堂举行婚礼。
她穿着从上海空运过来的洁白婚纱,两人在神父面前互换铂金钻戒。这对还在拼金戒重量的小县城来说,无疑不是个重磅新闻,她们的结合也一时成为佳话。
时至今日,爱慕虚荣的老妈还不时地向村里人炫耀她的那场婚礼:我家牵牵可是嫁了个好人家,光是那婚纱就好几万,那钻戒,啧啧!恐怕整个县城也就李平舍得买。这李平也算是年轻有为,不光对牵牵好,对我们二老也是好得没话说,最难得的是对家栋也特别照顾。
家栋是牵牵的宝贝弟弟,因为弟弟的原因,重男轻女的奶奶对她也分外的好,她记得小时候奶奶总是开心地握着她双手说:“我家牵牵这名字取得好,果然牵了个弟弟回来!来,奶奶有糖给你吃,奶奶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懂事的牵牵每次拿了糖都会拿回去分弟弟一半,她也无比庆幸妈妈生的是个弟弟。要是像二婶一样,生的是两个女儿,她们是不是也要在外婆家长大。舅妈那么凶,即使到现在,她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打寒颤。所以她什么事都以弟弟为重。为了供弟弟上学,成绩优异的她连大学都没上。
2
在认识李平前,牵牵有过一个男朋友,是外省的。可是父母死活不同意,说是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嫁太远了舍不得,万一被人家欺负了连个斥苦的地方都没有。
热恋中的的牵牵哪里听得进去,嫁得近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年到头在外打工,也见不上几面。再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坐汽车十来个小时也就到了。我都为这个家活了二十几年,现在弟弟大学快毕业了,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
有一天中午下班,牵牵打开储物箱,拿出手机一看,十多个未接电话,是老爸打来的,肯定家里出了事,难道奶奶……
于是她拔了个电话回去,隔着电话她都能感觉到老爸的着急与焦虑:“牵牵呀!你妈快不行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早上去叫她起床发现她死了过去。医说她心脏病犯了,我估计是被你气得,现在还在抢救呢!”
当牵牵怀着几分担忧,几分愧疚,火急火燎地赶回家的时候,发现老妈正坐在堂屋里跟姑姑婶婶们搓麻将,老爸热情地接过她的行礼。
她上前关切地问:“妈!你好点没有,怎么就回来了,不要舍不得钱,再去医院住几天吧!钱我来出。”
“你妈这是心病!你回来了就什么都好了!”二婶阴阳怪气地说。
坐在对面的姑妈在哪里挤眉弄眼。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的她,调头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才想起行礼被老爸拿进屋里去了。又折回去拿行礼。
这一回去,她就没能出来。身份证银行卡电话卡通通被没收了,她一度怀疑自己进了传销组织。直到弟弟回来。
3
弟弟“溜进”她的房里,给她出了个好主意:姐,爸妈关着你就是不想让你嫁到外地。我有一个好哥们,叫李平,人长得不错,在县城开了家建材店,父母都是政府工作人员,爷爷还是退伍军人加离休干部。老妈就多次在我面前念叨,要是你能嫁他该多好。他也听说了你的事,想帮帮你,就是他来我家提亲,你假装同意,等你完全自由后,你再远走高飞。
牵牵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直夸弟弟能干,这些年没白疼他,立马同意了他的方案。
不得不说,弟弟的办事效率也挺快。当天晚上就有人来提亲。老妈乐开了花,隔着门都能听到她那跑调的歌声。
第二天李平就拿着大包小包上门拜访,牵牵得以重见天日。她对这个温尔文雅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接下来的日子李平带她爬山游湖 ,买好吃的好穿的。
曾经买包泡椒凤爪都要在货架前犹豫半天:到底是买两块五的还是买四块五的。
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她一方面幻想这不止是逢场作戏,一方面又对远在天边的男朋友心存愧疚。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准备逃离。
4
变卦又因弟弟而起,那天,弟弟一大早就拉她去水库钓鱼。
一到目的地,就看到李平黑色的丰田车停在那里。弟弟将摩托车一拐弯,就看到西装革履的李平手捧一束鲜红的玫瑰站在那里深情地望向她。
还没来得及下车,他已经跪了下去:“牵牵!嫁给我吧!”
“这,这,演戏也不用这么投入吧!我爸妈已经给我自由了,我打算明天就走,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牵牵下车对他鞠了一躬。
“呀!呀!呀!姐!你没看过范冰冰的《合约情人吗》,假戏做做就变成真的了,平平哥对你这么好,别说你感觉不出来!”家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牵牵一脸局促:“这,那……”
善解人意的李平出来解围:“好啦!你坐这里看看风景,我们先去钓鱼。”说完又从后备箱里搬出板凳和渔具。
牵牵神游了一会,发现他们俩在那里有说有笑,画面好和谐。
她心里忽然就想开了,李平什么都好,嫁给他父母家人都喜欢,何乐而不为呢?嫁谁不是嫁。
晚上她把这个决定告诉弟弟的时候,他高兴得跳了起来,立马掏出手机给李平打电话:“平平哥,哦!不,姐夫,恭喜你成功了。”
没多久婚期定下来了,农历九月初九,是个好日子。一起定下来的还有弟弟在县城的工作。牵牵总算明白,爸、妈、弟弟为什么这么操心她的婚事了。
5
跟她一起住进新房的还有她的弟弟。她本来不想让他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奈何弟弟总是诉说食堂饭菜多难吃,宿舍有多少老鼠蟑螂,从小迁就弟弟的她只好同意了。
没过多久,牵牵就怀孕了,李平自动搬到客房跟弟弟睡,他们一起看电视,一起打游戏,好到穿一条裤子,有时牵牵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每每这个时候她就嘲笑孕妇太敏感,连自己弟弟的醋都要吃。
孩子出生后,牵牵常常手忙脚乱,幸好家里有两个大男人帮衬着,做饭,打扫卫生的事他们全包了,不然她真会累成狗了。一切平淡而又温馨,此时的牵牵特别感谢当初爸妈骗她回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平跟家栋越来越默契,俩人一起做饭,一起去上班,一起回家。牵牵无比庆幸自己有这么个好弟弟,全天候帮他看着老公,让第三者没法插足。
6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孩子都会走路了。牵牵本以为等孩子会走路了就轻松些,谁知道更麻烦,成天东走西蹿,还喜欢乱丟东西,现在矮一点的家具她都不敢放东西了。
这天晚上,天气闷热闷热地,都快十点了孩子还精神抖擞地在爬爬垫上玩耍。
牵牵闲着无聊,就点开手机开始追《欢乐颂2》,等她看完一集去看孩子,早没了他的身影。
跑去客厅找,他正在推客房的门,她上前轻声阻止:“宝宝,不要推门,爸爸和舅舅……”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两条光溜溜的身子刺得她眼睛生疼。
这一刻,她好像又什么都明白了。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滚动,明天,明天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可是孩子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牵牵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中……
被牺牲的爱情(奇思妙想――明焰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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