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奔跑过的,一定不回头。
13岁六那年,家里发生了一场变故,父亲在煤矿受了伤,家里就剩下我和三姊,大姐二姐哥哥早已成了家,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妈妈在医院里照顾父亲,我和三姊必须有个得辍学回家,那年我考虑到三姊年龄比我大,上学机会不多,就主动承担起看家的责任。
就这样,在家里待了两年,回忆起那段时光,没有悲伤,没有苦涩,也没有喜悦。每天挑水、生火、做饭、喂猪,每周帮三姊做好下一周的干粮。北方的冬天很冷,窗户结满了厚厚的冰层,晌午到来,玻璃的冰花从中间渐渐融化开来,一滴一滴顺着窗台流下来,我静静地坐在炕的一角,一遍又一遍擦掉冰水,试图看到对面的山头,结果视线一片模糊。
那两年,没有人来看过我们,妈妈去医院照顾父亲,走的太匆忙,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分钱。盐没了,就到外面捡一些破烂,等收破烂的人来了,卖几块钱,再到十里外的另一个村子把盐买回来。记得,邻居借给我10块钱,让我去买酱油。我也曾到哥哥的岳父家想要回100元,差不多1995的时候他和父亲借了4000元,十多年了,一直没有还。可他说没钱,只能给我10元,结果他的六女儿在包里把钱翻来翻去找不到一个10元的,没办法就给了我一个20元的,我竟然一阵窃喜。
那时,我明白世上不都是好人,但我还是永远相信下一个遇到的一定是好人。
还是那个冬天,我按火炉、打炕(北方的炕时间长了要把炕板掀开掏灰)洗被罩,我想等爹妈回来有一个暖和干净的家,腊月的时候,我妈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我爹没有回来,他的腿还得养一段时间。
她叫来邻居把我喂了一年的猪杀掉了,我看着它被抬上板子,四脚全部用八号铁丝拧着,眼角像是渗着泪,充满无助,我傻傻地看着它,就像看着我自己一样。几声惨叫后,在雾气腾腾的大锅面前,我看到了一只通身雪白整猪。
接下来,妈妈把猪肉切好,混着销好的土豆块做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猪肉焖土豆。放上葱花,黄红绿搭配,香气在整个小山村飘荡。全村七八人家,家家都有份。剩下的肉,妈妈说等过年的时候,哥哥一家子过年回来吃,就放到瓮底上面盖上冰块存起来了。
年根了,我就跟着妈妈来医院看望父亲,顺便买一些过年的东西,哥哥一家子也赶到了医院,和爹妈商量着我爹解决的事情,他们说要把我爹解决的钱拿去买房,开什么店,我妈说得留一些我爹的腿取钢钉的钱,而且家里还有两个没成人的孩子需要养,不可能把钱全部给他拿走。哥哥就说我和三姊过完年去打工,自己养活自己。他对我说长子为父,我得听他的。
过年的那段时间,我和三姊每天做饭洗碗打扫家看孩子,哥哥和老婆趁着正月打麻将。有一次做了很多好饭,是为了请他岳父家的人来吃饭,三姊不小心把鱼汤洒了,只因为那是哥哥小舅子爱喝的汤,他老婆竟然对着那么多人骂三姊,还说她是故意的。其实三姐的手都烫伤了,但没有人管,我们两个就在房后面的杏树下哭了很久,也没有吃饭。哥哥的小姨子和小舅子我们差不多大,哥哥给他们压岁钱一人100,而我和姐姐一人10块。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是亲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把我们看的很低贱,也看不得我们好。
我想,我只有靠自己的能力,远离这个地方,远离他们,或许才会快乐。
确实,我重返校园,努力学习,每次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好学校,他们就百般阻挠,把我送到不要钱免费补助的三流学校,用我爹妈老了没能力了,这样的话来刺痛我,可是他每次和爹妈要钱的时候从来不手软,还嫌我爹妈没本事,没能开一座矿。从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这样走来。期间各种打压,说我不和人说话,说我会神经,因为辍学二年,和周围人说我学习好,是因为年龄大。等我上大学了,又说我比别人大,将来没有人娶。
我知道我一出生就是个错误,上学花了爸妈的钱,也没能要一个天价彩礼给他们花,哪能怎么办?
如果真的可以,谁愿意远离父母,远离故土,放下一份正当的工作,飘荡在外,只为一份自在,是好或是坏,只求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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