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韬玉笔下的燕子,与主人不仅相互信赖,而且相互体贴:“不知大厦许栖无?频已衔泥到座隅。曾与佳人并头语,几回抛却绣工夫。”(《燕子》)燕子并没征得主人的同意便衔泥筑巢了,因为它清楚地记得,昔年它与佳人在此并头相偎,软语呢喃,多少回惹得她目注神移,抛却绣工,燕与人灵犀相通,融为一体。
真正的艺术大家,大都亲近自然,热爱人生,热爱生活,对天地之间的山水草木,飞禽走兽,乃至一花一叶、一鸟一虫都充满了爱意。作家、画家兼风俗学家的冯骥才,对珍珠鸟的喜爱,与中国古代的文人墨客对自然万物的欣赏,大抵是一脉相承的。
《珍珠鸟》虽然只是一篇散文,但其盎然诗意并不亚于诗篇。那细腻的笔触、绰约的文姿、委婉的风格、清雅的格调,处处洋溢着浓郁的诗意,宛若一首动人的抒情诗。
且看作者对人鸟相亲的一段描写:“它先是离我较远,见我不去伤害它,便一点点挨近,然后蹦到我的杯子上,俯下头来喝茶,再偏过脸瞧瞧我的反应。我只是微微一笑,依旧写东西,它就放开胆子跑到稿纸上,绕着我的笔尖蹦来蹦去;跳动的小红爪子在纸上发出‘嚓嚓’响。”
接下来,见主人如此友善,便“索性用那涂了蜡似的、角质的小红嘴,‘嗒嗒’啄着我颤动的笔尖……”最后,“这小家伙竟趴在我的肩头睡着了。”这亲昵之情,友爱的善意,来源于作家朴素真挚的情感和意趣。这种情感和意趣,通过卒章显志的方式表现出来,就是篇末那句意义深邃的话:“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
文章轻柔婉约,却也波澜跌宕。开篇说珍珠鸟是一种怕人的鸟,于是竹笼高悬,吊兰遮掩,添水加食都不敢睁大眼睛惊动它们,结果,小鸟由怕人到喜人、近人、亲人、爱人,最后与人融为一体,其间暗呈跌宕之姿。
开篇,写朋友送来一对珍珠鸟,自己倍加珍爱、精心照料,似乎是写这一对鸟,然而寥寥几笔过后,一只小珍珠鸟诞生了,重彩浓墨便落到雏鸟身上,它的父母不过起了铺垫作用。这小雏的无赖、天真远胜过它的父母,对它的描绘,笔触益发轻盈活脱,这不仅使文章疏密有致、浓淡相宜,而且色彩斑斓,呈现跌宕变幻的景象,使人读来兴味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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