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日子,淡淡的天空都是云渍。有绵花一般轻柔的,有人生一样厚重的,还有雨滴一般清透的,玫瑰一样艳丽的。似乎整个天空都在云的长臂里安祥。
青春就这样安睡在时光里,任耳边风卷残云,任花开花榭,固執地不肯回头。风在发际频添银丝,岁月在額间不停雕刻,终於成就了风烛残年的面容,无悔成了自我安慰。
银丝雪白,根根细而脆弱。上下眼皮快连成一线天,日月在眼中日渐模糊。满面菊花,盛满来时路的风霜,回首似云烟。步履蹣跚,手中杖颤顫巍巍,似乎风一吹便要飞起来。
残阳下,缩成一团的余生佝僂着身子,在许多人的帮助下仍然无力直力。外力,只不过是延展佝偻的时間而已。眉间,再没了情绪。日月不再裝在囊中,只在别人的岁月里活跃。
岁月定格在这一刻,人生在这一刻落幕。无论好坏,还算是圆满。怕的是残喘着煎熬岁月,眼睁睁的感受着肉身溃烂蛆虫满背、大小便自己外溢,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有绝望的期待人生快落幕。
不曾亲眼目睹,只是听听已心凉。不曾经历,不知道那种煎熬有多痛,那种心情有多绝望。据說奶奶便是这样走的,以至于这许多年来我一直不敢碰觸。
今夕借着文字伸向那黑洞洞的地方,期望能诱出点什么,却发现还是胆小,还是连表面都不敢深深触碰。只是看着发福的母亲,心里突然萌生了另一种想法:希望母亲安好!
不论曾經经历过什么,不论曾經父母子女间有多少纠葛,这一刻,只想释怀,只想她能够平安的多活几年。于是那句忘了有多久不曾对她说的话不经意间便别扭的溜出了口:
“妈,保持体重,该控制就控制一下,多活几年。"
母親没有像原來立即反驳,而是很小心的回应:
“要得。"
这一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感悟又上升了一个台阶一一它终于开始释怀儿时的伤。或許,曾經的母亲确实是不疼自己孩子的,现在也没学会怎么疼孩子,只知道谁能给她依靠的希望便对谁好。但,那必竟是母親的人生。
儿时的我们迫切需要一个温暖的家,需要真心疼爱我們的父亲母亲,然一切早已不回头。今时早为人母,理应为钢,更不必纠结于曾经。人之一生,能在磕磕碰碰中长大已然不易,能在卿卿我我中步入中年已属幸事,若还能在纷纷扰扰中步入风烛残年,此生便当圆满。
岁月从不优厚任何人,我们又何曾饶过岁月?余生,愿与岁月握手言和,安详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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