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刚过,同样的路线,从梵净寺大门进去后,由左侧向前。来在寺内大殿前的四方池和池中矗立的观音菩萨雕像面前。阳光明媚,池水的反射的光影在菩萨的胸前晃动着。菩萨颔首低眉一如往常地微笑。在四方池前静观了一会,绕过后,朝大殿走去。进大殿前,先去了殿右一侧的卫生间,然后,微微平静一下,才从大殿左边的侧门进入大殿,坐在左侧最边的一个座垫上。每次如是。
进入大殿的时候,殿内有人在朝拜。看样子是一家子。一个六十岁开外的阿姨带着一对年轻的夫妻,年轻的妻子手牵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阿姨嘱咐着年轻的男子,每一个菩萨前都要拜一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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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那里,一时望着那个年轻男子。见他跪下来,双手身子趴下去,头、脸低到膝盖前的垫上,十分的虔诚。
啊,他大概也就二十多岁吧。没想到如此年轻的小伙子竟也如此虔诚地信佛!
我猜度,他或许是开车的司机,以来祈求平安顺意。也或许是犯下了过错,以来恕罪,祈望谅解。
我总以为,他是有所求的。或者说,他跪在菩萨面前,是希望得到心灵上的安稳的。
等他起身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好奇心的驱使,我大着胆,有意抬起头,想看一看这个年轻人的面孔。
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抬头和年轻人的目光交汇之时,我不禁打了一丝寒颤。一种斜睨不屑轻视中含着冷酷,冷酷中带着一丝杀气的眼神从年轻人的眼睛中迸发出来。这一瞥,真的有点让我大惊失色。
我当时就在想,他叩拜时如此地虔诚用心,难道不应是一副平和慈善的面目吗?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我就怀疑他拜菩萨究竟能有怎样的作用。
后来我也在反思:为什么我看到的年轻人的眼神会是那样的凶冷呢?我也就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及自身的缘故。因为仅仅是匆匆一瞥,也许是看错,感觉错了呢。
实话实说,我来梵净寺有好多回了,也到过好多的寺庙,可同样的,我几乎没有上前跪拜过。如果菩萨有灵,还请恕我,并非故意不拜之罪。
在我看来,每每到清净之地,我就能感觉到一种力量,一种来自心灵的教化。就有一份庄重之心。我之所以不主动跪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不是不相信佛的存在。说句美言的话,佛在心中。
如果,自己错了,或有所求,就来菩萨面前一拜,希望以此了事圆满。而在现实生活中,并没有记住上一次的跪拜是为了什么,而是把菩萨这个清净之地当作倾倒贮存的场所,岂不是表明人性的私欲贪婪丑恶的难以更改。
心中有佛,处处时时都在,在自己的日常,在每一次的言行之中。
我就想到少年时看的“济公活佛”,其歌曰:“佛祖心中留,酒肉穿肠过”。这,才是一种大境界。
诚然,我只是平常不过的俗人,不敢枉谈,仅仅是自己的一点认识和思想。我的本意出发,求菩萨,还是得先求自己。得正念善果,还得从自身做起。否则,我想,菩萨也是爱莫能助的呀。
这一家子拜完离开大殿后,我就坐在那里看手机上的文章。季羡林的文字印象,和汪曾祺,梁实秋,都给我厚重之感。他们是真正的文人,学士。想来,只有仰望的份。
其中季羡林在一文中说,一个人要想有所成就(成功),得有三个条件:才华,勤奋,机遇。我以为然。这个不多说,如果读到这里的朋友,可以自己对照对照。
我读了一二篇时,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他们是来为供佛的鲜花清理的。
我坐着看那女人工作,她把瓶里的百合花每一枝根部都再剪去一截,萎黄的花剔除,重新换上水,并叫小男孩用喷壶给清理好的鲜花喷淋。
我也跟着走过去,蹲在旁边和他们做简单的交流,帮把清理好的鲜花瓶摆放到案台上。
这时,一股百合的芳香飘进鼻间,大概是经小男孩在花叶面上喷淋的作用,我就说,我闻到了百合的花香。女人说,是吧。
又跟着他们移到左侧一尊菩萨案前,女人让我帮拿一下从瓶中拿出来的一把菊花,叫什么菊,女人也不知道,颜色褐红。我自然地将拿在手上的一把花来闻,并说,和山野间的小黄菊花的香味一样呵。
听我说了这话,埋头修剪的女人抬起头带着一丝责怪的语气对我说,这花不能闻,你这叫盗香。
什么?我没有听懂。她又说了一遍,我才领会到是偷盗之意的盗香。
她说,供佛的花是不可以(主动有意地)闻的。
我忙说,盗香?偷盗,啊,我是不知道不可以闻的,不是有意来冒犯。
我立时感到像犯了罪过一样。问女人妨不妨碍?她说你不知道,应该没什么要紧。只是她说自己以前也有过这样的行为,闻了供佛的花,回去后鼻子就生病了。后来呢?不要紧吧?我问。她说,后来自己就好了。但她因此相信,她鼻子的那次生病,是因为闻了供佛的花所致。
她就叫我去拜拜菩萨,祈祷宽恕。
本来是想看看他们清理做事的,出于一种了解好奇的心理。不想,竟无端惹出祸来。那一刻,我的心隐隐不安起来。
就在等这尊菩萨案前的鲜花清理好后,他们转到右边的菩萨案前去清理,我也就不再跟着了。返身又坐回那个座位上。
继续找好的文章来读。一时也就把刚才“盗香”的冒犯给忘了。
在十一点十五分的样子,又听见了打板声。其声先慢后快,先缓后急,响动由大到小,逐而变轻,到最后犹如是一阵碎步在急行中戛然而止。那声音传来,由不得你不去听,不由你不去注意。只是坐在殿内,不知它从何处何人敲打而来。随后一会,唱念的群诵声响起,飘飘然,如从天降。其抑扬顿挫,闻之舒畅,身心齐飞。
快近午时,我准备离开。离开前闭上眼睛,合什祷告!就在我的“静心”之时,一阵裂帛之声,那声音中带着一丝凉凉的寒意从殿的右边传入耳来,让我一时一惊。待我转身走出大殿的时候,一阵风正从大开的门窗贯入,清凉的游走的空气使我犹如从一个世界跨到另一个世界。这时,我才发现那裂帛之声,来自风吹动殿梁下悬挂的符带中,是那每一条带下都系垂着的小小的铃铛作响。我从右边离开时,风还在吹,符带还在动,铃还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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