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村上春树
--------------以下摘录------------------
限定目的,能使人生变得简洁。
游离出自己的肉体。把自身的痛楚当作他人的痛楚,遥遥观望。
按作在梦中理解的,所谓忌妒是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牢狱。因为那是囚徒囚禁自我的牢狱,并非被人任凭暴力关进去,是自己走进去,从里面锁上牢门,亲手把钥匙扔到铁栏杆外的。
孤独、走投无路、在限定的场所内完善自我的光芒。
所谓思考就像胡须,发育前是长不出来的。
名字是一切的出发点。
所谓独创,不是别的,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模仿。现实主义者伏尔泰这么说过。
无论看上去多么四平八稳的人生,肯定都会有巨大的虚脱期。
有种体内的污秽被荡涤净尽的感觉。展现在眼前的率直的美,是与充盈着臭氧的清凉大气、清冽澄澈的山涧交叠重合彼此呼应的东西....他凝望着绿川那像独立的生命体般跃动自如的十指。
不过才能这东西啊,灰田君,只有在肉体和精神全神贯注的支撑下才会发挥作用。
人生不管如何浅薄如何平板,仍然有活下去的价值。
我的性格比外表更加贪婪、更加直率。
作望着屏幕上排列的四人的名字,浮想联翩,感觉早已逝去的时间似乎在四周升腾弥漫。
灰田那时候观察作暗藏的内心的妄想与欲望,一一检查解剖,还继续把他当朋友来往。
辞掉工作后的半年里,我真是心无旁骛地埋头准备那个方案。在一件事情上集中精神,奋力工作,一向是我的拿手戏。
从前曾经存在的某种炽热的东西,如今再也找寻不到。那样非凡的东西居然会走投无路,以致不知所终。而且那已经不再令外的心灵震颤,这都让我痛苦。
我们大家手中都握有自由,就是这个故事的要点。
结束了谈话,关上手机,他发现胸中仿佛残留着异物感。像吃下去的东西有一部分没有洗哦啊话,就是这种感觉。
“慢慢来好了,我可以等。”沙罗说。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人每天在不断移动,每天改变所在的位置。谁都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照片能有什么用处?他想寻找的是血肉之躯的人,是鲜活的话语。
不过是原本就空无一物的东西,再次变回空无一物的状态。
我是个没有内容、腹中空空的人。作心想。但正因为这样空无一物,哪怕是暂时的,也有人在这里寻觅到栖身之地。
再次感谢自己心中只有深切的悲哀,而不是沉重的忌妒。那东西无疑将夺走他的睡眠。
假期和朋友是人生中最精彩的两样东西。
不管用什么语言,我们的人生中总会有解释起来太困难的事。
双重意义上的孑然一身,或许与孤立状态的双重否定一脉相通。就是说,作为异邦人的他在这里处于孤立状态,完全合理。
人的心灵就是夜间的鸟。它在静静地等待什么,时机一到,便径直冲那里飞去。
北欧夜间独有的明亮给他的心带来奇妙的震颤。身体在期待睡眠,大脑却希望在持续片刻清醒。
大概是现实与非现实悄然混合、只能产生于不为人知的阴暗场所的情感。
感觉似乎睡得很长很深,整个身子处于舒适的麻痹状态。
简直像已经把奔赴冥界的途径告诉亡者的死神。
感觉比赫尔辛基的空气还要清新很多,仿佛是刚制造出来的空气。
只是少女时代胖乎乎的面影退向远方,率直而有力的轮廓填埋了留下的空白。坚韧的性格历来是她固有的特色,而坦率的买有阴翳的眼睛如今被赋予了内省的感觉。这双眼瞳无疑目击过许多留存于内心的风景。
面对着黑,他终于透彻地体悟是流年岁月具有何等的分量。世上有一类东西,只有女性的身体才能传达。
看着镜子,我觉得好喜那个被装进了一个不是自己的容器里 。
心与心之间不是只能通过和谐结合在一起,通过伤痛反而能更深地交融。疼痛与疼痛,脆弱与脆弱,让彼此的心相连。每一份宁静之中,总隐没着悲痛的呼号;每一份宽恕背后,总有鲜血洒落大地;每一次接纳,也总要经历沉痛的失去。这才是真正的和谐深处存在的东西。
我们大家各尽其力,活过各自的人生。
只要活着,谁都有个性。只是有的人显而易见,有的人不易看清。
他们只有十几岁,大概都会朝着各自追寻的方向一点点成长,而前进的路上不久就会迎来分歧点,自此分道扬镳。
然而一切在现实中并没有发生,两人身上实际发生了完全不同的情形。如今这个事实有大于一切的意义。
那家伙仍然保持着一颗纯粹的心。我很清楚。只是要子啊这个现实世界里活下去很不容易,他们两个都取得了非凡的成果。
我们就这样幸存下来了。我也是你也是。幸存下来的人,就背负着幸存者必须完成的职责——尽可能好好地活下去。哪怕有许多事情永远不会完美。
大概是因为缺乏自我吧。既没有突出的个性,也没有鲜明的色彩。我没有任何东西拿的出手。一直以来都面临着歌问题。我总觉得自己是腹中空空的容器。作为容器,也许形成了一定的轮廓,但是里面根本没有可以称作内容的东西。
这就跟建造车站一样啊。只要拿东西具有重大的意义和目的,就绝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过失便全面崩盘、化为乌有。哪怕不够完美,也总得先把车站造出来,是不是?
那个美好的时代悄然逝去,而且一去不复返。各种美丽的可能性竟被流逝的光阴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就是这个。
不知为何,恰如其分的话总是姗姗来迟,错过最恰当的时机。
今后两个人大概会在各自注定的场所,沿着各自的道路向前走下去吧。
这样做着,作忽然发现体内临近核心处有个又冷又硬的东西,就像终年不化、完全冻僵的冻土芯。就是它生出了胸中的痛楚与窒息。以前他竟不知道自己内部存在这种东西。
不过,这是恰到好处的痛楚,恰到好处的窒息。这是他必须好好品味的东西。
人的一生之中,又有多少时间被这种(大概是)毫无意义的移动剥夺得全无踪影?这又是多么让人疲惫,让人耗损!
我们生活的社会是何等不幸,抑或并非不幸,人们自行判断即可。
他不善于跟别人争名次挣成绩,但如果给出一个他认可的具体目标,他就能为之呕心沥血,发挥相应的能力。
仔细想想,其实惠理在某种意义上或许也是人生的流亡者。她同样心负创伤,结果抛弃了一切,抛弃了故乡。
父亲无疑拥有非同寻常的商人天赋。能迅速地将需要的东西弄到手,又毫不留恋地丢弃无用之物。
那段时间她深知觉得,只要一直深深地凝视自己的心底,心跳就会自然地停止。
但这样极致的幸福不可能永远持续。乐园迟早会消亡。人的成长速度各不相同,前进的方向也彼此相异。随着时间流逝,其中难免要产生不谐,恐怕还会出现微妙的裂痕。
冷静的、总是很酷地严守自己节奏的多崎作。
然而世上有许多事情,单凭好感是无济于事的。人生漫长,有时过于残忍,有时还需要牺牲者。
并不是一切都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