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飞机腾空而起，我和马娜算正式分手了。如果在分手时间上掐得再精准些，应该是过安检那会儿。

和以前一样，马娜处理好了一切。她把一堆票证递给我，说祝我旅途愉快。问我需不需她帮忙预定武汉那边的酒店，我说，不需要。她又提醒我返京前要提前通知她，她好预订机票和安排接机。我说，到时候再说吧。最后她问，你还会回来吗？我没说话，转身去过安检。

马娜站在那里，面带职业微笑，一直看着我拐过那道玻璃门消失不见。如果单纯作为助理和经纪人，她的表现实在无可挑剔。

天气很糟糕，飞机起飞前，天空呜咽了很久，终于落下泪来，像是为我俩的分手难过。

分手最先是我提的，大约是半年前，那时我才从武汉回北京不久。马娜完全没有想到，以为是个玩笑，还笑着对我说，你别闹。后来她的笑容消失了，歇斯底里起来，开始骂杨娟是狐狸精、小骚货，这更坚定了我要分手的决心。她骂我是现代陈世美，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我承认。

最后马娜哭了，她不甘心，说：“我哪里不如她了？不过一护士，你至于吗？你要是有特殊嗜好，我可以到网上买几套护士服，你要怎样都行。真去当几天护士也使得。”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你说我哪里不如她，我改。我改还不行吗？我从没见马娜哭过，她是顶梁柱级的人物，从不服软。看她泪眼模糊，我鼻子一酸，心也软了，抹着她的眼泪说，这全是我的问题。

分手持续了半年，反反复复。我想马娜也明白，分手终将不可避免。前晚我打电话告诉马娜说我要回趟武汉，之后我们发生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她眼里的恨意让我不寒而栗。吵完后，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分手协议，拍在我的面前，那上面的赔偿金额数字非常惊人，但我觉得合情合理，便爽快地签了字。临走前她砸烂了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我静静地看着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痛骂自己，林木森，你个混蛋！看你把一个女人伤成什么样子了？可怜的马娜！有几次我差点忍不住要跑过去抱住马娜，跪求她的原谅。最终，我只是站在那里，像个真正的混蛋那样，什么都没做。

今天马娜来了，说是送我去机场，幸亏有她，我都忘记了，要买机票，要去武汉。她说从今以后她只是我的助理和经纪人，除此再无任何关系。她喊我林老板，用那种令人愉悦的音调和笑容。非常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