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然觉得大米应该就像今天的我一样,只要在厨房里动动手就可以端到餐桌上成为美食。我指的是时间的长度。若还不懂,那就直说了吧——我是过来人,大米也是待煮的饭。
现在的北方人对于大米这种粮食几乎是天天有的吃,达到了司空见惯的熟识度。而我小时候,直到上了初中才知道人世间还有一种吃食叫做大米饭。那时候我们陕北农村根本见不上大米,估计在城里上班的人家也不见得天天能够吃上大米饭。一句话,我们国家那时候物资还十分匮乏。
我小的时候经常看见母亲夜晚在煤油灯下捏窝窝头,那种用温水和起的糜子面团在母亲的双手拿捏下,变成了一个个下凹上凸的圆形状,而后放到大铁锅里的高粱杆篦子上,到了第二天黎明时分再由母亲烧火蒸熟,供全家人吃。
后来,我长到了十一二岁,在村里上小学,便跃跃欲试地跟着母亲在昏暗的灯光下学做起窝窝头来。慢慢地我也成了一个捏窝窝头的行家里手。也就是从那以后,我对做饭有着不可抗拒的参与欲,静下心来总结,其实还是一个字在作祟——饿。主席曾经留下来一句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是生存本能,也是生存之道。
陕北盛产糜子和谷子,脱了壳既可以当捞饭吃,也可以磨成面蒸窝窝头吃。像如扁豆小米捞饭、黄米捞饭,土豆小米粥,米窝窝,还有小米凉粉等,都是平常人家的主要食物。
但是,窝窝头吃多了也不好受,容易胃酸,容易产生厌烦心里,其实还是花样太少、粗粮的口感不太好所致。因此,我那时候特别渴望母亲能在糜子面里搅进去一点儿玉米面或者小米面什么的,那样吃起来口感会舒服一点儿。至于白面馒头,那是逢年过节时才能渴望得到的一顿美食。
高考还未参加,一九八九年冬季我就到新疆当兵去了。部队是个大家庭,战友们来自五湖四海,南腔北调不说,风俗习惯、文化饮食和家庭出身也都不尽相同。特别是饮食习惯,简直是大相径庭。我们那一批兵还好,来自四川和陕西两个省份。部队领导想着法子给我们调剂伙食,一天吃面食、一天吃米饭炒菜。陕西籍的战友喜欢吃面食,得劲儿;四川籍的战友喜欢吃米饭,三天不吃米腰杆儿都疼。
特别是我从军校毕业后下到基层连队任职,先后带过湖南籍的战士、湖北籍的战士、四川籍的战士、江西籍的战士、山东籍的战士、河南籍的战士、青海籍的战士和甘肃籍的战士,当然也有陕西籍和新疆本地的战士。其实当到第二年兵,大家对伙食就不那么挑剔和依赖了,反而觉得炊事班做的饭都好吃,伙食花样多、做法也精致。
我的老搭档——指导员是四川达州人,他喜欢吃米饭炒菜。我也觉得米饭光溜溜的,好吃。特别是把酸菜鱼的汤汁儿泡进米饭里,那个口感太爽了。以至于后来我竟然不习惯和面擀面条吃了,粘的满手都是面不说,还费劲儿兼麻烦。
偶尔在饭店里要一小盆西葫芦烩面片,倒让我想起了当兵走时母亲亲手给我擀做的那一顿香喷喷的炝面片来,挑一筷子油泼辣子拌进去,直吃得我满头大汗、满嘴香辣。
转业脱下军装后,感觉生活节奏一下子就减下来好几个档速,没有了规律,却有闲工夫思考一些问题了。那时候北方人爱吃面食,究其因还是土地里种不出飘香的稻米来,跟气候也有关系。像如糜子、谷子和麦子之类的耐干旱作物,正适合在山地里生长,产量高,打粮多,能吃饱肚子,耐饿。南方人的饮食习惯造就了南方人的生活状态和为人性格,干净、清爽。南方人爱吃稻米那也是上天赐予他们独有的生活方式。就像北方人爱吃面食,那也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生活状态。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只是而今的经济发达了,物流畅通了,饮食的南北交融就更加广泛了,结构也变得更加多元化了。
如今,年轻人不再是局限于一地、一隅,走到任何一个城市,你想吃什么食物到特色店里去,真的是应有尽有。就看你爱吃不爱吃。这是人类生活的空前繁荣时代,也是物质发展极大进步的时期!
那日领着爱人和女儿到同学家去聚会,几个人分了一下工,同学叫我爱人去淘米蒸饭,恰好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爱人边接电话边示意我先进厨房里去帮她淘一下米,我说没麻达,给大米洗澡的事我还是乐意干的。
惹得厨房里的几个女同学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2018.09.23写于陕北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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