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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上卷《天堑》——第七章 远山以西(1)

【九歌】上卷《天堑》——第七章 远山以西(1)

作者: 西西惟亚 | 来源:发表于2022-05-19 19:40 被阅读0次

    更前一句废话,第六章是现实场景。以下又回到梦境了~


    电光火石间,归霁惊坐而起。周身没有了星辰大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残砖烂瓦的狼藉。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拆了又重新拼起来的一样,哪哪儿都不得劲。

    依稀记得那一日老天爷撕破了脸,天崩地裂,与傅沉斗得不可开交。思绪陡然一滞,她开始满地找傅沉。

    风萧萧,夜苍凉。皎白月光下,归霁徒手翻找着瓦砾。她从黑夜找到了黎明破晓,不知疲倦,不曾停歇。她翻开每一块砖瓦都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想要在下一刻就见到他现身在废墟之下。每一次的期盼都伴着接踵而至的失望,直至麻木,直到她翻遍了每一块瓦砾。

    归霁又一次陷入了茫然。她不禁想到了那未知的前路,那个陌生的北疆战场。她甚至都无法确定大师兄是否当真常年往来于福安城与北疆之间。这半年来,她只是跟着傅沉,仿佛那是自己前行道路上唯一的指引。

    这是自玉临城之后,他们第二次走散了。

    归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鲜血顺着她纤白的手指滴落,渗入到了脚下的狼藉之中。

    北风呼啸而过,仿佛将北面战场上的血腥都带到了这里。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那股腥甜来自于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

    冬日的艳阳之下,一阵眩晕袭来,让她顿感背脊生寒。归霁复又跌坐到了地上,痛麻感渐渐散布到了全身。她不由地闭上了眼睛,却还是觉得天旋地转。

    一片黑暗之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如泉水叮咚吟唱,远远得飘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阿霁,醒一醒,我们该上路了。”

    那种在水中的沉浮感接踵而至,但那个声音好似靠近了些许。

    “该醒了!”

    她挣扎了起来,拼命地想要靠近那个声音。

    “阿霁,小阿霁!”

    “沉哥……”

    “霁儿,快些到我这里来!”

    “沉哥!”归霁惊坐而起,睁眼瞧见傅沉就往他怀里撞,将他抱了个满怀。

    “瞧你!”傅沉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怎么了这是?吓成这样,是又作噩梦了?”

    她惊魂未定,直至感知到他胸膛上传来的温度,才浑身卸了力般瘫软了下来。回想起那天崩地裂的一幕,归霁觉得的确太过于不真实。因着傅沉的这句话,她就自然地将它们一并归为了一场梦,以为自己方才是被梦给魇住了。傅沉温暖的手掌在背上轻柔地安抚着,她惶惶不安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傅沉抱着人,明知故问,“做了什么梦,让你一大清早的这么投怀送抱?”

    “梦到你又不见了。”她的声音软软的,就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可怜得不得了,“梦到这世上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他收紧了臂弯,半哄着道:“怕吗?”

    “怕!吓死我了!”她继续委屈巴巴地滔滔不绝了起来,“我梦到天都裂开了,房子也吹没了,你还跟老天爷斗起了法。还有,我的新衣裳也被风扯烂了。”

    “傻瓜,一件新衣哪里有命重要。倘若有朝一日当真遇到了这般险境,记住,保命要紧,其他皆可抛。”他的下巴贴上了她的额角,“衣裳破了不打紧,我给你再买就是了。”

    傅沉的胸膛很暖,将周围冰冷的空气都暖融了,让人舍不得放手。

    “沉哥,你还会给我买新衣裳吗?”

    “买!”他爽快道,“给你买一车,够了吗?”

    归霁舒心地笑了起来,抱着傅沉不肯撒手。

    “行了行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黏人!你的宝贝新衣裳还在床尾放着呢。你要是再不起来,太阳倒是可能先把它给晒掉色了!”

    归霁感觉到那只轻柔安抚着的大手猛力地拍了自己一下,随后便被迫离开了他温暖的怀抱。周围一瞬冷了下来,叫她一时有点儿失落。

    “快点起来!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赖床!”

    归霁下意识地伸手捞了一把,捞住了傅沉的一片衣袖。

    被扯住衣袖的傅沉回头朝她看,似笑非笑,“怎么着,刚刚抱着你沉哥半天不肯撒手,现在还想为了赖床不起再同我撒一顿娇?”

    归霁手一缩,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不妥,脸上跟着就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见状,他索性一步回到了榻边,俯身弯腰,凑了过去,“我呢,其实挺吃这一套的。不如你卯足了劲儿撒个娇试试,保不齐我心一软,就让你继续睡了。”

    归霁把嘴一努,朝着他吹胡子瞪眼,只恨不能给他一拳,叫他好好瞧瞧自己的骨气!但一想到自己方才被个梦吓得抱着傅沉不放手,归霁自己都有点儿心虚。

    也许她可以穿着一身长袍假装自己是个男孩儿,但像傅沉那样的男子气概她根本学不来。

    捉弄得劲了,傅沉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接着道:“方才我已经同掌柜结了账,所以还需得早点上路。”

    “我们接下来要往哪儿去?”她边穿衣裳边问,“继续往北走吗?”

    傅沉的确是想直接取到远山郡往北,以最快的速度回琅琢天山。但该死的是,有一股力量一直在把他们往西面引。他们已经在这无名小镇与开阳城之间来来回回停留了数月,却一直没能解开这层束缚。

    这股力量的来源不同于以往,那不是来自古悼山的灵泉,也并非五月仙道从中作梗。傅沉能辨认出这股法力来自何方神圣,是以也就知道大抵再负隅顽抗也不过是徒劳。

    “我们要往西走一段,绕到都川郡去。”傅沉心不在焉地补了一句,“你仇家这么多,我们总得行得欲盖弥彰,才好叫他们捉摸不透。”

    “沉哥,我觉得你倒是挺深谙调虎离山之计的。”

    对此,傅沉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大言不惭。

    “你沉哥到底比你多吃了这么多年的饭!等你再长大些就会知道,人心呐,多半险恶。对事对人,都得留个心眼,否则到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这是以偏概全。”归霁纠正道,“我师傅说,人性本善,恶由贪起,都是心魔在作祟。”

    年轻的南越派掌门嗤之以鼻,“他那叫当局者迷!”

    低头正忙活穿衣的归霁想了想,竟然还赞同了他的观点,“我师傅就是人太好了,所以我们无澜派才会落到今日。”

    傅沉的脸色僵了好几僵,打从心底里觉得那老王八荼毒自己那几个徒弟荼毒得不轻。但毋容置疑的是,他那番育人之道又实在是很上道!

    那边厢,归霁低着头又道:“我们这就要上路了,是不是要先去集市里买点干粮呢?”

    他回神,“我昨日就准备好了。一会儿你洗漱完了,我们吃个饭就走了。”

    归霁哦了一声,“狗崽崽和午夜是不是已经出发了?”

    “一早就走了,两头牲口可比你勤快多了!”

    日头正旺的晌午,他们两个顶着艳阳就出发了。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马道上人烟几乎没有,冷冷清清的,映衬着远处山峦皑皑,一切都是冬日里该有的宁静。

    “可以御剑了。”傅沉朝她使了个眼色,“这段道路平坦,也没什么人。你自个儿御一段,我再带你越山。”

    这个安排叫归霁喜出望外,“我?我自己御?”

    “你自个儿练了这么久了,不就是想让我瞧瞧嘛!虽说是丑媳妇见公婆,但既然是你用了心的,我也就免为其难地看一看吧!来,把你那本事牵出来遛给你沉哥看看!”

    话是如此,没错。但一想到能在傅沉眼皮子底下显摆自己这些日的成果,归霁就心潮澎湃。她上下剑已经练得很顺溜了,玉卿剑横卧半空,她轻盈地一个跃身便稳稳立在了上头。

    剑身沉浮,载着她前行。而傅沉就在底下不紧不慢地跟着,用两条腿跟着。他不置一词,只是时不时望向归霁的目光里带了那么几分赞许。

    归霁开心极了,那股子得意劲儿一上头就连速率也不禁跟着加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跟得闲庭信步的傅沉就不得不加快了步子。又是一段脚底生风的疾走过后,南越派的掌门终于祭出了自己的衡坤剑。

    眼底的三分赞许变为了七分骄傲。

    脚下踩着衡坤剑,两腿得空歇息,傅沉又归于从容不迫的跟随状态,“阿霁,你往高处去试试!”

    归霁御剑御得正上头,也没掂量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能力以及玉卿它老人家行不行。

    口诀层层叠加之下,剑身开始抖动了起来,却依旧在术法的摧动下颤颤巍巍地攀升着。

    底下的傅沉仰头望着,默默地开始挽自己的衣袖。

    果不其然,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头顶便传来了杀猪般的叫声。

    “沉哥!救命!”

    傅沉不动声色地把左脚往前迈了小半步,游刃有余地把自己稳稳地扎在了衡坤剑上,遂打开了臂弯。

    伴着尖叫声,他要接的东西砸了下来。衡坤剑随即猛力一沉,在一瞬的迟缓过后,它便陡然提速。

    “什么时候,你摊上事不叫我了,那就说明你长大了。”

    归霁吓得脸色白寥寥的,又猛灌了一口冷风,当即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傅沉稳如风中劲松,两只大手虚虚地揽在她的身后。心头起了一阵异样感,惹得他心中些许烦躁。

    “阿霁,你能先从我身上下来吗?”

    他们已经飞到了半空,这个高度就算摔下去不成豆饼,也绝对活不了。

    归霁抱树一般抱着他,坚决道:“我不!”

    傅沉的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那儿放了,“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怕死的人呢!”

    “是个人都怕死啊!”她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爬,“要是不怕死,我至于跟着你逃命嘛!”

    傅沉从没被个姑娘用这种姿势抱过,当即滋出了一脑门的热汗,唯觉浑身都烧得慌。

    他忍了又忍,想了又想,还是隐忍道:“你……你未婚我未娶,你不觉得这么抱着我很不妥吗?下来!”

    归霁被他说得一愣。因为这并不是他们头一回共御衡坤剑,其实早在他们第一次一起御剑的时候,傅沉那双手就没怎么老实过。但她一直觉得傅沉把自己当个男孩子,无所顾忌倒也正常。那怎么现在就突然扭捏起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知道了?

    他们正贴在一起,归霁没动,傅沉也没敢动。

    衡坤剑的速度悠悠慢了下来。

    傅沉不知道这个丫头到底是吓傻了还是在继续装傻。极度无奈之下,他终于知道自己该把手放哪儿了。

    脸色倏尔一变,“虽说你沉哥御剑稳当,”他一把抓住了自己腰间归霁的腿,压低了声音,“但也不兴你在剑上这么撩拨的。”他挑了挑眉心,拿眼神勾着她,“且不说光天化日之下,这大冬天的……”

    归霁只听了一句便反应过来了,继而不禁想得有点远。她面红耳赤,就连眼睛都瞪圆了,吓得当即撒了手,奈何眼下两条腿已经失了自由,真真是骑虎难下了。

    “沉哥,我是个男的。”

    傅沉唔了一声,“我孤家寡人这些年,饥不择食不也挺正常。”他不由分说地把归霁往自己身上摁,“阿霁,心肝儿……”

    “沉哥,你别这样,我我我我我……我害怕!”

    “刚刚不是还挺坚定的嘛,怎么才几句话的功夫,就怯了想逃?”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傅沉继续强行把人往自己身上摁,就如同头顶这碧蓝的天空一般,满嘴浪荡不着边际,“你师父没教过你,做事要有始有终吗?”他的声音陡然低哑,“你点的火,你得管灭啊!”

    两只手推着傅沉,归霁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徒劳地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却总是在推搡开的一瞬就被连本带利地拉回去。他们贴得近极了,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可闻。

    “沉……沉……”归霁吓得结巴了。

    “叫得这么亲!”他唔了一声,“我喜欢听你这么叫,再叫一声我听听。”

    归霁:“……”

    归霁觉得自己摊上了个金玉其外的老流氓。

    她脸上烧着了,红得似抹了三层的胭脂,“你……你放我下来,行不行?”

    傅沉绕到她耳边,几乎无声地道:“我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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