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并肩战斗传捷报 殷勤话别盼黎明
云开雾散，刘思扬的身份得到了楼下党组织的确认，冷冰冰的成岗终于向他露出了热情的微笑。直到这时刘思扬才告诉成岗，他就是那个“致以革命的敬礼！”，两个人的手终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而也直到此时，刘思扬才知道，看似毫无生气的白公馆，其实一样的暗流汹涌，只是这里的管理更严格，大家的斗争更隐蔽。
狱中《挺进报》仍然是由成岗负责的，他用前辈传下来的半截变色铅笔，用仿宋体工整地写在薄薄的纸片上，报纸没有刊头，没有发刊日期，只有消息，这都是严酷环境下的自我保护。消息来自成岗隔壁牢房的黄以声先生，他每日享有看报纸的特权，通过秘密孔道将报纸传送过来，待成岗抄写有用的消息后，再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挺进报》如何传送到楼下的牢房去呢？他们利用小窗边的下水管道的水槽，用麻线把“报纸”送下去。原本成岗是一个人偷偷地干，现在，有刘思扬放哨，他干得更快了。只要刘思扬一发出警示，他立刻就会把“报纸”塞到嘴里，一口吞下。
小萝卜头来了。这个9岁的孩子从出生就在监狱的高墙里生活，营养不良使他的身体格外瘦弱，这就显得他的头格外大，因此大家叫他“小萝卜头”。他的名字叫宋振中，是杨虎城的秘书宋绮云的儿子，一直和母亲住在楼下的地牢里。他得到特务允许，每天可以到黄以声的牢房来上学，被曾经留学苏联的黄以声尽心尽力倾囊相授。小萝卜头也是一朵“监狱之花”，他的身上寄托着许多人的希望和爱，无论是国民党员还是共产党员。
小萝卜头是来向黄伯伯、成岗告别的。他只有九岁的年龄，可是耳濡目染，知道的事情可不少。他告诉成岗，国民党的和谈是假的，还说自己和爸爸妈妈要离开白公馆，和杨伯伯一起到贵州去。他告诉成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被吓醒了；还说齐晓轩交给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可是齐伯伯那里特务太多，他不能直接去说，只好告诉成岗；他说，地窖里关着一个共产党员，受伤很重，齐伯伯让他打听这人是谁，可是特务控制得太严，他实在没办法；有一个老厨工送饭的时候，偷偷摘了两棵野葱想送进去，结果被打死了……他还送给了成岗一幅画，画上鲜艳的颜色，是太阳和黎明。
成岗望着这个对未来满是憧憬的孩子，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笑着和小萝卜头道了别。这一别，就是永别。小萝卜头一家和杨虎城到了贵州不久后就又被送回了白公馆，当天就被杀害了。这个九岁的孩子，终究没有见到他盼望的“黎明”，而死在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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