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并不像以前学校里看得那点历史课本,那些课本中的所谓的历史,所谓的历史人物,仿佛三流电视剧或三流动画片,人物都是被固定下来并夸张处理,忠、奸、善、恶、智、愚、清、浊。在《万历十五年》中,黄仁宇先生,借申时行的篇章如是说:申时行把人们口头上公认的理想为“阳”,而把人们不能告人的私欲称为“阴”。正如社会中的“潜规则”,即不能公知于社会,却在暗中支撑着社会运行的不成文规则。作者分析了张居正、海瑞、戚继光、申时行、李贽等明朝重要人物的命运梳理明朝社会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方面存在的弊端和问题。
一、万历天子至尊:强权意志与封建礼制博弈下的失败承担者
万历是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慈圣太后和张居正大学士对万历幼时的学习要求极度严格,在经书、书法、历史方面尤甚,目的在于教导小皇帝“敬天法祖”。万历十岁时曾书写“责难陈善”赐予老师申时行,鼓励督促老师向他“规劝过失,提出益言”。即使张居正去世以后,他仍主动研读祖宗实录和新出版的各类书籍,足以说明好学、自律、自省的觉悟在幼时已根植帝王心底。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帝王虽然是权力象征,但不表示他可以将个人意志绝对凌驾于封建礼制之上,当万历想要首先册封皇三子的母亲淑妃郑氏为皇贵妃时,给事中当即上疏异议认为此举有违礼制,相争甚烈,最终不了了之。而郑氏虽深得万历心悦,至死也未能和皇帝葬在一起。万历试图废长立幼,定皇三子代皇长子为太子时,文官集团同样认为其有违礼制予以坚决反对。帝王与臣僚之间的这种争议,实际上可以看作封建制度与强权意志之间的博弈。
物有两极,万历后来的“无为而治”不应被看作是纯粹的懒政,他是用自己的选择性消极怠向文臣集团和固化礼制示威对抗。他贵为天子,习字、练兵、立储、出巡均受到制肘,自然愤懑,这些行为虽不及“卫懿好鹤,鲁隐观鱼”,无法贯彻只是因为它不合于礼仪法制。
二、张居正以独裁者之能、申时行以和事老之练达:政治上的代表
明朝是典型的文人治国的农业国家,万历执政第一个十年能够巩固统治并且改善政局颓势,得益于张居正大学士的倾力攘助。大学士相当于供职于文渊阁中的文书,后来演变成了秘书兼顾问。张居正改革赋税,整理财政,加强行政效率,本意在于富国强兵,这是他的公心。但是,整饬税制引起官僚抵触并转嫁为农民负担,当无法有效在大范围考评遴选优秀人才时任命亲信,这些都为日后悲惨结局埋下隐患。他曾自称“如入火聚,得清凉门”,显然已料到改革之阻力。可惜的是,这种制度痼疾已经病入膏肓,留给大明帝国改良崛起的时间已经余日不多。
申时行与张居正的行政风格迥异,源于他深刻认识到“我们的政事,注重体制的安定,而不计较对一人一事的绝对公允”,这可能也是他在张居正风波后之所以愈加淡定的原因。
申时行是一个政治上的中庸主义者,他既承认妥协于现实,又不放弃对理想的追求。但是从他坚决辞谢太师职衔和伯爵俸禄可以看出,至少他对功名没有那么贪婪。彼时的文官制度看似因循守旧,实际上已经由于利益捆绑难以撼动,前续财税制度的改革难以推进,就是因为它试图打破这种固化的病态平衡。申时行对文官集团采用了“恕道”的理念,“使不肖者犹知忌惮,而贤者有所依归”,既稳定了动荡政局,也使自己站稳了脚跟。
三、海瑞以原教旨主义者之偏执:经济上的代表
海瑞是明朝有名的清官,关于他的清廉,历史上曾有这样的评价:官至二品,死时十余两存银,不够殓葬之资,但海瑞是个悲剧。官员的贪污腐化也不能以现今标准来看,那些“常例”是朝廷默许的,也可以说是中央对地方的财政需求一种妥协和放权,比如支付吏的工资,甚至可以说海瑞是在向当时的经济制度发起挑战。比如“不少小说和笔记都写到,一个人得中进士,立即有人前来出谋划策,如何买田放债,如何影响诉讼,如何利用权势做额外收入的资本。”可见土地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甚至不只是王公大臣,还有平民百姓。官职不止是一个行政上的职位同时还是获得财富身份地位的工具,而这利益收益的不是官员一人,还有官员背后的整个家族。一个家族中的贫民常常是靠官老爷接济,获得教育机会的。另一方面看海瑞看似为民做了公道,但那些地主难道就不是民吗,他们取得的财产就可以任意处置吗,制度上的悲剧也就在此,正规经营得利者因其能力积累财富成为地主往往代表先进生产力,而这部分人一直是被历史舆论打压丑化的。兼并为何不能是社会发展的产物,英国工业化前也有圈地运动,可能是当时没有没有解决失业农民生计的方法,比如工场或工业化的工厂,所以失业农民成为社会不稳定的因素,然后发起席卷帝国的风暴,最后简单打败复杂,一切又回复单元的均匀的状态,开始新一轮的帝国兴衰。总的来看,海瑞个人道德之长,不能补救组织和技术之短。
四、戚继光以战神之功伟:军事上的代表
戚继光作为明朝军事领域的典型,最初源于他在平定倭寇上建立的显著功勋,因而受到谭纶和张居正等人的大力赏识。面对军事领域内忧外患的双重困境,他试图在蓟州开始革新军队训练、作战、补给模式的尝试,最终受限于当时的利益牵扯,不了了之。既然得益于张居正的提携支持,那么当张居正被清算时,戚继光的下台在当时也就不难解释。腐朽松弛的军备如果依然没有成体系成建制的改革,就无法担负起抵御外侮的责任,则必然在战役中不堪一击,成为重创没落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五、李贽以哲学家之叛逆:文化的代表
李贽是明末著名的思想家,他主张个性解放、正视人欲,反对封建礼教,与当时程朱理学的主流核心价值思想具有明显不同,对其具有坚定的批判性和冲击性。明朝理学是传统儒家思想的泛化和发展,属于传统精神信仰。存天理,灭人欲”是统治阶级在重农抑商环境下推崇的“以儒治天下”的思想认识基础,李贽的思想尽管在当时可能尚未形成具有一定气候影响的流派,但这在当时已经被看作异类,已属冒天下之大不韪,自然不受统治阶层推崇,也难以为普罗大众接受,因此被冠以“惑世诬民”的罪名。李贽为自己的著作取名《焚书》和《藏书》,说明他已经意识到自身思想过于另类和超前,无法为大明政府所容忍。
在当时推崇“三纲五常”的封建礼教制度下,思想领域想要突破这种禁锢实现个性解放正视人欲,实属难以逾越的鸿沟,这是历史局限性造就的必然。悲哀的是,他虽然信封佛学和王阳明心学,但思想偏向主观唯心主义,反对客观唯心主义,所以内心难逃迷茫。“七十老翁何所求”,他宁可选择剃刀自刎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内心难逃迷茫。“七十老翁何所求”,他宁可选择剃刀自刎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愿向传统思想信仰妥协,足见他对内心的尊崇程度,说其是笃定也罢固执也罢。
黄仁宇老先生向我们揭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皇帝的励精图治或者宴安耽乐,首辅的独裁或者调和,高级将军的富于创造或者习于苟安,文官的廉洁奉公或者贪污舞弊,思想家的极端进步或者绝对保守,都无法扭转时局”。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成为那个腐朽制度的牺牲品。大明历史步入万历年间,纵使再有“重华大孝,武穆精忠”之类的贤君良将,也难扭转历史滚滚前进的车轮。阅读这本书各界人士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读法,每个人都在读自己的《万历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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