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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悲伤逆流成河》,郭敬明这次让人失望了

看完《悲伤逆流成河》,郭敬明这次让人失望了

作者: 卢橘夏熟 | 来源:发表于2018-11-18 10:14 被阅读16次

看到这样的电影介绍:

监制:郭敬明

原著:郭敬明

编剧:郭敬明/落落

导演:落落

演员:不认识的帅哥美女

一切是如此熟悉,当年被《小时代》、《爵迹》、《夏至未至》支配的恐惧再次被唤醒。作为一个艺术学理论专业的研究生,我的正确操作本应该是:退出优酷,关掉ipad,打开桌上尘封已久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沉浸于学习不可自拔。

但作为一个二十年如一日的学渣,我毫不犹豫点了“播放”两字。试想一下,在一个阴郁清凉的早晨,一边吃着室友打包的早餐,一边跟同学聊晚上去酒吧穿什么衣服,一边看一部烂片概率为99.9%的电影,是何等惬意轻松。

但看到6分57秒的时候,毫无防备地,我的心被狠狠揍了一拳。从那一瞬间起,我不再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傻逼观众,早餐好不好吃已经不重要,期待已久的动吧之行也毫无兴趣,我仿佛就是女主角易遥,推着自行车站在校门口,所有人都穿着新校服,而我因为家境窘迫,只能穿着旧校服,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导演选用了仰拍镜头,在这个上帝视角中,女主角的贫穷、内心的敏感与自卑、对现状的无可奈何、与周遭环境的疏离感一览无遗,她所有的脆弱与羞耻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于青天白日。

因为格外扎眼的校服,一向低调谨慎的易遥被迫成为焦点,频频引来异样目光。其实她早已习惯贫穷给她带来的难堪,所以她总是低着头快速走过人群,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和同学交流时谨小慎微唯唯诺诺,总是眉头紧锁愁容满面。她深知自己的卑微,一个贫困且常遭邻居侧目的家庭,一个从未对自己施舍过半点爱的单身母亲,和同龄人相比,她的世界是灰色的。

但这灰色中还有一丝温暖,那就是青梅竹马的齐铭。他明白易遥的窘迫,会把牛奶给她喝,会把表彰大会上的鲜花送给她,会在她需要钱的时候从父亲那里偷钱......因为齐铭的存在,她本来可以忧郁苦恼却能相安无事地走到高中毕业,如果那件事不曾发生。

一条被母亲客人使用过的毛巾,成为她噩梦的开始。发现自己被间接传染性病后,易遥几度含蓄地向母亲求助,但这个几欲被苦难摧毁的单身母亲都忽视了,为了节省钱,易遥选择了一家廉价的小诊所。当她愁容满面地从诊所出来,无意间得罪的转学生的手机摄像头正对着她的脸,羞于启齿的病情一夜之间传遍校园,她正式成为校园暴力对象。

从未有一部商业青春电影,像《悲伤逆流成河》这样,把校园暴力完完整整呈现在荧幕上,所以我完全无法赞同豆瓣上排名第二的影评——《什么霸凌题材,还不是狗血与撕逼?》。虽然这部电影在技术、剧情、台词上有很大硬伤,有时候看的忍不住发笑,但绝对绝对不是狗血与撕逼。

电影虽然有爱情元素,但爱情线显然弱于主题线,而且爱情线的存在是为校园霸凌服务。如果不是齐铭对易遥太好,暗恋齐铭的唐小米就不会跟踪易遥,曝光易遥的病情。在表现爱情的时候,导演非常含蓄,只有几处很细节的关心,以及骑自行车时易遥遥望齐铭的身影,没有可以烘托气氛、制造煽情,自然而然、含蓄隐秘。当齐铭遇到白富美顾森湘,并心动的时候,也只是通过齐铭眼神的慢镜头。当齐铭和顾森湘在一起,易遥也只是失落地看着他们,并说了一句:真像电影里的男女主角。虽然心怀芥蒂,但也接受了。

撕逼一说更是无稽之谈。虽然易遥喜欢的齐铭爱上顾森湘,但易遥和顾森湘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愉快。顾森湘的弟弟顾森西喜欢上易遥,齐铭打了顾森西一拳,那也是因为顾森西帮助易遥用水管冲同学。

所以从这两点上,《悲伤逆流成河》就足以与过去一些青春电影区分开,它实实在在地拍普通人的青春,而不是各种光环加持的高中爱情神话。

第二天易遥去上学,等待她的是各种欺凌,被骂脏话、被起侮辱性绰号、衣服上被泼墨水、餐盘被倒残羹剩饭、被泼冷水、书包被扔进臭水沟......当易遥小心翼翼地走进臭水沟,努力去够第五次被扔掉的书包的那一瞬间,我深深爱上演易遥的女主角。

即便其他演员演得如同一坨狗屎,但女主角的存在会让人觉得这无关紧要。有一张电影海报,上面的演员都长着一张偶像剧脸,好看,也仅仅好看,但看到演易遥的任敏时,会让你觉得这个人就是易遥,她的眼睛倔强而悲伤,整个人和海报上的一切都是疏离的,她身上有一种强烈的控诉感。

网上很多人说,在中央艺术学院上大二的任敏一出道就能够拿到女主,是因为后强大的背景。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没有人比任敏更适合这个角色。任敏的长相并不是最漂亮,完全没有清纯甜美的顾森湘那么抓人眼球,但她的表演非常动人,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来演戏的吧。

电影中的易遥,虽然遭受暴力却丝毫不软弱,她无比坚强,一一接过生活扔过来的苦难。任敏没有把她演绎成一个可怜巴巴只会摇尾乞怜的可怜虫,也没有让女主非常夸张地强大,是打败一切的女王。易遥只不过是一个比别人更早认识到生活痛苦本质、懂事乖巧、坚强有韧性的普通女高中生,任敏的表演拿捏得当,张弛有度。

易遥孤独地忍受校园暴力时,一个阳光般明媚的男孩出现了,这个玩世不恭,与自己品学兼优、文静内向的双胞胎姐姐完全相反的顾森湘,开始教会易遥反抗。反抗欺凌那段时间,或许是易遥高中生涯的高光时刻,也让观众腺上素飙升。尤其在食堂一个男生无端挑衅并污言秽语,易遥拿着自来水管跑过来对着他一阵冲洗,着实出了一口恶气。

但对方人多势众,欺凌戏码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一拳难敌四掌,尤其她最在乎的齐铭不理解她时,她开始放弃,最终被逼着走极端。

上大学时,我曾和大学室友分享过我高中时期的校园暴力见闻,大学室友表示很惊讶,并总结说:在大城市,每个人忙于自己学业,彼此之间冷漠而客气。可能在小县城,信息闭塞,人口较少,教育程度普遍较低,所以才出现这样的情况吧。

所以网上很多人觉得这部电影中的校园暴力是伪命题,我能够表示理解,人们只相信自己经历过的东西,对于没有经历没有见过听过的东西,保持怀疑。就像齐铭在易遥遭受校园暴力后,云淡风轻地说:我妈说过,燕子即便再渴,也不会喝泥潭里的水,因为脏。生活在光亮里的人,永远不会理解身处黑暗是一种什么感觉。他们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以为所有生活不如自己的人,都是因为自己不努力。

再说说那些施暴者吧。有一个词叫“平庸之恶”,我最喜欢的韩国导演李沧东在《诗》中尖锐披露过。《诗》中,女主角的外孙联合班上几个男生强奸了一位同班女生,并导致女生跳河自杀,而这些强奸犯依旧回到家里,照常吃饭看电视做作业,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任何愧疚感与罪恶感。

这些施暴者同样如此。虽然易遥跳河时控诉的方式让人觉得不自然、虚假、忍不住想笑,甚至希望易遥快点投河推进剧情发展,但她控诉的内容是非常不错的。那些对她校园暴力的同学,回到家后,并不会觉得自己是导致易遥自杀的帮凶,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只是闹着玩,没想到易遥这样开不起玩笑。未成年人有时间有精力,但又缺乏判断力与社会经历,往往对自己的平庸之恶浑然不觉。

如果易遥真的死了,他们会很快忘却,然后把矛头指向另一个同学,对其进行校园暴力,人人都在参与,意味着每个人都无罪。这些参加施暴的人,有些成熟了、长大了,回想起当年的罪恶,已经无法弥补,可能会跑到豆瓣,在《悲伤逆流成河》下面写影评忏悔。但那个当初被他们施暴的人,要么生命永远停留在那个屈辱的时刻,要么永远生活在屈辱的阴影里。

猛然发现自己写了一大堆,精力有限,最后说说易遥的母亲吧。一开始,易遥的母亲从来没有好好跟易遥交流过,非打即骂,出口伤人。易遥几次想要说自己得了病,但看到母亲的态度,最后还是没敢说出口。在易遥看来,自己是母亲的负担,是个“赔钱货”,所以她永远都是一副逆来顺受、乖巧异常,甚至胆小谨慎的样子。但当她翻箱倒柜找钱的时候,发现了那个写着“遥遥的学费”的信封,她才发现,母亲心里是在乎她的。尤其当母亲得知路遥得病的来由,她毅然带着她去看病,易遥望着母亲牵着自己的手,有些意外有些感动,这是难得的母女和谐的瞬间,而这个瞬间能抵过之前的所有的恨与不理解。

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呢?如果有,那一定是非人类。易遥的母亲被生活折磨的不堪,生活难以为继,她不得不以帮别人按摩为生。而这份工作,既没有让她赚到钱,还丧失了尊严,她的处境不亚于易遥。被整条街上的人指指点点,背后骂作“贱货”,她心里又何尝不感到痛苦,感到被排挤。苦难的生活可能或造就一个人,但更多的是毁掉一个普通家庭,爱与温暖在艰难的现实面前,统统变成了至亲之间的互相伤害。

当然,这部电影的缺点也非常明显。首先是剧情上的经不起推敲,齐铭对易遥的关心有点突然,一个家境良好的乖乖男,为什么会对所有街坊邻居都唾弃的女孩如此关怀备至,甚至为了她去偷自己父亲的钱,动机是什么,出于同情?出于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有若干暧昧因素?顾森西的出现与关心也非常突然,一个几乎全年级都知道的校园凌霸对象,顾森西为什么会对她如此上心,甚至还喜欢上她?仿佛是郭敬明为了强行塞进一段温暖的校园爱情,而给易遥空投了一个阳光暖男。当真实的校园霸凌发生,一部分人成为帮凶,绝大多数人则是沉默的大多数,因为挺身而出的那个人也很可能会被霸凌。顾森西多次帮易遥,为什么没有人找他麻烦?还有顾森湘的死,顾森湘的死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不过是引出易遥跳河的催化剂,有点强行尬死。

其次是矫揉做作的台词,这让我想起《小时代1》里周崇光的“我们都是小小的星辰”的发言。易遥在医院醒来,看到守在床边的齐铭,说:“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有时候我会以为你对我的好都是理所当然的。你还是不要对我太好了,免得哪一天你把心掏出来了放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稀罕,甚至还可能在上面再踩上几脚。”当时我的表情和齐铭一样,也是一脸懵逼,在小说里看起来文艺优美的句子,放到电影台词中只会让人分分钟跳戏。

即便还有很多缺点,但《悲伤逆流成河》依然是一部不错的电影。记得大学看郭敬明公司签约作家卢丽莉的《蔷薇求救信号》,讲的也是校园凌霸,希望这类题材的作品不再是少数人用于自我治疗与安慰,而是走进公众视野,让大家看看,未成年人的平庸之恶有多恶劣。不然那些凌霸者永远觉得自己无罪,他们的父母永远觉得自己的孩子只是不懂事闹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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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 钟延年:写的这么用心,赞一个,我刚看完这个电影,怕是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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