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是我儿时的朋友

今年春节回老家过年，见到了十几年未见的邻家女孩，她叫燕子。她是特地来看我的，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鲁迅笔下的《少年闰土》，眼泪顿时刷刷地往下掉。

记忆中的燕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开朗而活泼。我记得她的声音像银铃一样悦耳动听，虽然有时候说话人如其名般有点叽叽喳喳，但是就是因为她话多，我喜欢和她在一起，每天笑着，闹着，一起去砍柴，一起去扯野菜喂猪。她年长我七岁，懂得的事情比我多。童年时期，周末我整天整天地跟着她，听她说那些野菜是可以喂猪，那些是有毒，那些味道比较苦，那些小猪仔喜欢吃。有时候我还和她一起去很远的地方砍柴，她知道那些地方的柴又多又密，而且在秋天可以摘到又大又甜的野果子吃。她有时候还带我玩字牌、跑得快、王对门或升级，总之我觉得和她在一起可好玩了。从小因为我的学业成绩优秀，总是超越同龄的孩子太多，村子里的同班同学同龄的女孩总是疏远着我，我有燕子一起玩也就乐得不去想那么多有没有玩伴的事。爸爸妈妈似我为掌上明珠，家里不需要我做什么家务事。燕子家兄弟姊妹多，家境寒碜，她妈妈总是吩咐她干许多活，燕子因为勤快懂事常常也让她妈省心。这样我们两人在一起，爸妈也乐得我总可以主动帮助家里做点事，村里的大人们看见我们总是表扬着我们勤快、听话、懂事。我们听着心里美滋滋的。这段时光过得好快，小学毕业因为我考上了镇上的初中，随着学业逐渐繁重，我们就分开了。后来她没读书了，去广东找工了，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啊！闰土的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稀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一朋友所不知道的。闰土在海边时，他们都和我一样，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 

燕子该怎么办

现在的燕子与记忆中的燕子相差太远了。她还是小学时候那样的个子，因为精神不好形单影廋真的是风可以吹走的单薄了。她说话慢，神情忧郁，穿得很薄，鞋子已经破旧得很。我恨不得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着。她告诉我去广东第二年就跟着一个四川的大他十几岁的男人好上了，两年后有一个男孩，再后来又生了二个男娃。和她结婚的男人现在广东与另外一个女人好上了，几年没回家了。燕子几年来和公公婆婆在家拉扯着三个孩子，去年公公走了，婆婆的身体不好，常常卧病在床。燕子问我怎么办，她想一个人去广东打工，可不忍心丢下三个孩子，他们最大的15岁，最小还只有7岁，这个家需要她。可是男人在外养了女人，过年也不回家，很少寄钱回家。燕子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文化不高也没有什么技术，现在快五十岁的人了，在外面打工又能撑多久呢？我的眼前突然显现鲁讯笔下的林祥嫂了，那样子让我窒息，悲凉和不安。

之前的花白的头发，即今已经全白，全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她一手提着竹篮。内中一个破碗，空的；一手拄着一支比她更长的竹竿，下端开了裂：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

以前看不懂鲁讯，现在却读着泪流。岁月的苍桑将记忆中的燕子送走了，现在的燕子需要我的帮助。我切切地想帮她，但我又怎样才能帮助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