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夜晚,秋风从林立的高楼中挤进小区的广场,大林指间的烟头伴着秋风一明一暗。他蜷缩在广场的一角,背靠着石椅,左手下意识拉紧了敞怀的外套,双眼专注地盯着右手紧攥的手机,他在焦急地寻找拯救儿子的妙方。
大林的儿子刚满月,每当下班看到儿子稚嫩的小脸,初为人父的喜悦就瞬间涌上心头,无法克制。谁也不会想到他的笑脸却因儿子的屁股晴转多云。三天前的晚上,妻子在为儿子换尿布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肛门附近凸起一颗芝麻大小的红点,以为是湿疹,就涂了点药。谁知第二天这颗小红点已猛长到绿豆大小,全家人赶快孩子抱着去医院看医生。
肛周脓肿,医生看了以后轻飘飘说出一个大林从未听说过的名词。这病严重吗,大林忐忑的问道。他其实想得到的回答是医生善意的嘲讽:“放心吧,不是什么大毛病,看把你吓的。”但是医生却面无表情的说:“怎么说呢,这病有自愈的可能性,只要这孩子足够幸运,但绝大多数还是很麻烦的,要不了命,却少不了受罪,我先给你开点药用着,三天不见效就准备手术吧,孩子这么小估计要全麻。”
这家医院的医生看的不一定准,带着这样的信念,大林和家人抱着孩子连跑了几家综合医院和专科医院,得到的回答除了医生的语气略微有些差别,其他都一样。沮丧的心情让大林忘了是父母和妻子先安慰的他,还是他先安慰的他们,反正是每个家人都认定有事,又都在故作轻松说没事的相互安慰中回到了家。
三天的用药,没有盼来奇迹的出现。一家人忧心忡忡的吃完晚饭,父母和妻子谁也没有说话,都把目光投向大林,等待他做决定。大林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全家人的主心骨,而他的思绪却如万马奔腾。突然,他脑海闪现出一句经典网络语言:国事问百度。
大林满怀瞬间升腾的希望和内心惴惴的隐忧,向家人说了句,我下楼去转转。他找到小区广场一个角落蹲下,哆嗦地抽出一支烟点上,开始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搜索。
忽然,左手触电似的抖了一下,烟头烧到了手指,疼痛又把他的思绪从虚拟世界带回现实。网上众说纷纭,有保守治疗成功的案例,也有贻误手术时机的忏悔;有儿科专家妙手回春的经验,还有手术失败的无奈。我究竟该怎么办?大林下意识去摸烟,电话铃声却骤然响起,是妻子打来的。“孩子哭的更厉害了,回来吧。”
大林挣扎着站起来,伸了伸蹲麻的双腿,沮丧地向家的方向走去,眼前仿佛看到一个人在茫然地望着远方——《活着》中的福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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