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截止今天已离世十年零十天了。她生养了我们姊妹八个,留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走起路来特别的带劲。小时候,当院子里有噔、噔、噔的声响时,我就知道是妈妈的脚步声。
我在家排行老四 ,下面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依稀记得母亲带三姐和大弟去县城照像,唯独不带加在中间的我,我哭成泪人的情景;我仍然记得,母亲回娘家,又一次撇下了我,我哭喊着撵到邻村,也没撵上她,最后由奶奶把我领回家。后来的我就变得特懂事:打扫院子,用辘轳绞水井里的水。这些活,我认为我能干,我就去干,不用母亲说给我。后来母亲每次回娘家,她就一定不能再落下我了。曾记得又一年夏天去外婆家时,我穿的凉鞋是母亲从邻居家借的,邻家女孩比我小三岁,我穿着别人的鞋子能去外婆家,倒成了我一桩美好的回忆哦!在我的印像里,母亲始终是不曾抱过我的,这个倒成了我对她最大的埋怨。
从小到大,记得她曾骂过我三次,埋怨过我一次。一次是因为我对我们村小学的一位曹老师的不尊重,让人家把我送回了家,当时母亲正在灶房做饭,当着曹老师的面,母亲骂了我。第二次是,一位中学老师通知我,我被重点高中录取了,而没能考上我们运城地区的师范院校,她当着给我报成绩的老师的面,骂我平时成绩比别的同学好 ,关键时候却没像人家那么幸运的能考上师范。还有一次是,我上技校放寒假回家过年,大年初一,我去朋友家拜年是空手去的,却被最要好的朋友留下来吃了顿饭,回家后她骂了我。那时的我,是不敢反问她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道处事的一些规则性,只是低头黙认大年初一在别人家吃饭是会有忌讳的。我的那位朋友她是高中复读一年,考上沈阳一所大专院校的。她排在我们村里大学生之列,而我这个高中毕业没能考上大学,只是个技校生是没被排在之列的。
高二的一学期,我回到家时,母亲曾埋怨我在校不好好学习,跟着老师和同学,花钱逛什么西安“兵马俑”。当时的我是这样想的:反正我已经去旅游了,“生米已煮成熟饭了”,我在我母亲那,竟干过“先斩后奏”的事哦!
我有一年回老家过年,我先回到婆家,然后再回我们家看望母亲。婆家和我家,相隔也就二百里路。到我家时,天已傍黑,母亲给我们一家三口,腾出了一个屋子。六十岁的母亲又给我们生火炉,又站在高凳上给我们挂布帘。母亲舍不得,使唤看着她干活的宝贝大儿子来帮忙;那时的我也不知道从大弟的怀里就势接过我的不到一岁的侄子,让大弟腾出手来干,让母亲歇着。
多年没回家,我的母亲依然如此的能干,依然浑身又使不完的劲,尽管母亲已六十岁了。她能干,充满活力,让我十分的敬佩她,可我们母女俩坐在一起,就是拉不起家长里短来。多年不在母亲身边,跟她一见面,她的一句:“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怎么又……”这句话使我很伤感:母女俩一见面却不知暖心的话该从哪说起呢!
母亲硬朗的身体,竟不曾让我想起她还会有衰老的时候,竟不曾让我意识到她还会有倒下的一天。相隔六年,小弟说母亲得重病住院的电话,给了我当头一击。我十分的羞愧,已六年时间没看她老人家了,我每年给她寄的钱,她舍得花了么?
回到家,母亲已被病魔折磨的皮包骨头了。我向她的主治医生询问母亲的病情,医生给我看了母亲胰腺癌晚期的诊断证明,我顿时傻眼了,她如此硬朗的身体,怎会得这种魔症呢?在家里陪她的一段时间里,我始终不敢相信,躺在炕上那个骨瘦如柴的,怎会是我能干的母亲呢!
母亲躺在家里的火炕上,整整躺了一个月时间,就离世了,这一天是2018年的腊月十六。邻居姑姑说,我母亲仔细了一辈子,到了也是个能恰会算的人,因她的忌日距离过春节不长也不短啊!
在母亲弥留之际,我母女俩还是没有话可聊。她说给我最多的话是 ,她养育我们姊妹八个,多亏有我奶奶帮忙,她服我奶奶比她还能干。
我的儿子长大后,我跟儿子的心理距离,近乎于我跟我母亲的距离。令我费解的是:儿子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他外出上学或去外地出差,也就最多半年时间。朋友说,因为你跟你母亲不亲,所以你儿子跟你不亲。我带着这个困惑,如饥似渴的去上了好多心理课,可总有点理不清还更乱的感觉,最后下了一番勇气,才走进了我的咨询师刘鹏老师的工作室,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我明白了点:在母婴关系中,一个人人格的形成,与他早年跟父母的关系直接有关。父母对待孩子的方式和态度造就了孩子的人格。也就是说,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潜意识认为我母亲是怎么对待的我的,我就在无形中把所有的一切都投射给我的儿子了。我知道怎样跟我多年疏远的儿子拉近距离了,我从我的咨询师那,每次咨询都在收获着一份小确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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